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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親戚的變化的散文
不知道為什么,已過不惑之年之后,對往事的記憶是那樣鮮活,特別是過年走親戚的經(jīng)歷,如在眼前歷歷在目清晰可見,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我出生于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期,從我記事起最喜歡做的事情,莫過于在節(jié)日期間跟著家人一起出門走親戚了。因為走親戚不僅可以穿上一身干凈漂亮的衣服,不再從事所謂的家務(wù)勞動,不再在父母的管教下做寒假作業(yè),而且還能吃到平日里難以見到的美味佳肴(所謂的美味佳肴,那時在我的眼中,只不過是饅頭、雞、鴨、魚、肉而已),因為在那樣一個物質(zhì)異常匱乏的年代里,每天的飯食幾乎是頓頓窩窩頭就咸菜,喝碗玉米粥、南瓜、地瓜稀飯而已,除了春節(jié)期間伙食得到改善以外,一年當(dāng)中難得幾次吃到白面饅頭,更不用說雞鴨魚肉了。
印象中七歲那年,在大年初二是一個瑞雪封門的季節(jié),我起個大早,在母親的照應(yīng)下,換上了只有過年才能穿的新衣服,像跟腚狗一樣高高興興地尾隨在父親身后,看著父親提著一個紅包袱,里面放著一兜饅頭、花高山等禮品,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出行的路上。
記得我們走的第一個親戚是陳莊公社南薛村的老姥娘家,不到六華里的路程,我與父親在寒風(fēng)凜冽的天氣里,踉踉蹌蹌走了一個多小時,凍得渾身發(fā)抖。當(dāng)敲開老姥娘的家門后,拍打干凈身上的雪花,跟著父親極不情愿地給老姥娘、老姥爺磕了一個響頭,還要喊上一句在路上父親已經(jīng)囑咐好的“老姥娘、老姥爺過年好!”的問候與祝福話語,老人家高興地撫摸著我的頭,一口一個“好孩子,好孩子,真懂事,真懂事。”抓出一把花生、拿出兩塊糖果放在我的手里,我高興地接過來趕緊裝在口袋里。這時候,我不僅能夠得到五角錢的壓歲錢,而且中午還能夠美美地吃上一頓饅頭就著肥肉片的美味大餐。
在那個年代里,天真幼稚的我總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父親陪著老姥爺用小酒盅(印象中,那時的酒盅小的可憐,大概倒?jié)M30多杯,也就是一斤酒左右)慢慢喝著自家用地瓜干換來的散酒,聽他老人家介紹著一年來家中的變化和自身的工作情況。我則用筷子忙不迭地找著盤子里的少的可憐的肥肉片,狼吞虎咽的吃著……吃過午飯后,父親帶來的禮品,老姥娘只留下一部分,又回上了自家蒸的年糕、棗卷子等禮物。互相告別后,父親又用紅包袱提著,在漫天飛雪的季節(jié)里走在回家的路上,盡管天氣依舊寒冷,而我的心里卻是熱乎乎的,因為年初三又有新的親戚讓我與父親走訪了……我清楚記得,那個時候等到親戚全部走完,紅布兜的饅頭已經(jīng)全部爆皮了,挑出好一點的留下招待客人,裂口的饅頭只好家人自己解決。
到了八十年代初期,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nóng)村的經(jīng)濟條件逐年好轉(zhuǎn),我的家庭從1983年開始,已經(jīng)長年吃白面饅頭了。對于我的家人來講,這可是開天辟地的大事,更是歷史性的跨越,所以對黨的感激之情和改革開放政策常常贊不絕口。體現(xiàn)在走親戚方面,那就是道路的改善和交通工具的便利以及禮品的豐富。那時在鄉(xiāng)村道路上隨處可見的自行車,行駛在砂石路上,帶著一個寫著諸如“北京”、“上海”、“天津”的黑皮包,里面放上兩個水果罐頭或者兩包餅干是那時最常見的情景。大概是1986年春節(jié)期間,哥哥用家中唯一的一輛“金鹿”牌自行車,帶著我晃晃悠悠去陳莊公社滕寨村走親戚,帶去的禮品自然是餅干、罐頭還有一斤用包裝紙包好的白糖而已。當(dāng)我給姨姥娘磕頭以后,得到了10元錢的壓歲錢,激動地我心中如同吃了蜜一樣甜滋滋的。中午吃飯時,第一次吃到了由舅舅親手做的豬肉丸子,你說那個香與脆啊,到現(xiàn)在還回味悠長呢!哥哥與舅舅一塊碰杯喝酒,或許是為了方便吧,那種30杯一斤的小酒盅早已被淘汰,已經(jīng)用茶碗來代替了。親朋好友在一起喝的酒已經(jīng)由散酒發(fā)展成當(dāng)?shù)禺a(chǎn)的瓶裝“烏河”、“天下第一店”、“三焦葉”、“魯源”了,或許是高興和不勝酒力的緣故吧,那一次哥哥確實喝澇了,躺在了姨姥娘家的西屋里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當(dāng)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哥哥帶上我在提心吊膽中終于平安地回到了家中。我清楚記得,那個時候走親戚,經(jīng)常在公路上碰到醉漢,要么騎著個自行車晃晃悠悠如同畫龍一樣非常危險,要么有的不注意,竟然把自行車騎到了麥地里酣然大睡,更有甚者把自行車騎到了深溝中碰得頭破血流,確實讓人非常擔(dān)心。
到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我技校畢業(yè)參加工作以后,隨著個人收入的增加,1996年底我花了6000元錢買了一輛重慶雅馬哈—80摩托車。有了現(xiàn)代化的交通工具,出行不僅方便多了,而且走親戚也顯得非常門面非常榮耀。那時春節(jié)期間,伴隨著各地物資(禮品)的極大富裕,隨便從超市都可以買上諸如牛奶、花生油、煙、酒、糖、茶等禮品,封在摩托車上,一加油門,快速行駛在馬路上,那份瀟灑那份快捷那份輕松或許只有自己能夠體會得到。1997年春節(jié)期間,當(dāng)我騎著摩托車帶上一箱奶、一桶花生油來到索鎮(zhèn)小姨家,望著日新月異林林總總的樓區(qū),有一種目不暇接的感覺。三打聽兩打聽,終于來到了剛喬遷不久小姨的新家當(dāng)中。表弟下樓迎接我,圍著我的摩托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目光。當(dāng)我給小姨拜完年后,說起了一年來的家庭變化,大家其樂融融心情舒暢。坐下吃飯時,我發(fā)現(xiàn)上的下酒菜以清淡為主,所謂的大魚大肉反而退而其次位置了,這是生活水平提升的標志。中午吃飯時,上的酒不再是單一的白酒了,而且有紅酒、啤酒、還有所謂的米酒等等。喝酒也多了更多的文明和隨意,馬路上所謂的醉漢已經(jīng)罕見了,這也說明人們對于身體的保健已經(jīng)引起重視了。
自進入2000年以后,伴隨著經(jīng)濟的迅猛發(fā)展,各地物資極大豐富,人們更加注重身體健康和精神文化的享受,各種保健品已經(jīng)進入禮品行列。從腦白金、腦黃金、黃金搭檔、蓮子羹、燕麥粉、牦牛壯骨粉、燕窩粥、銀耳羹、蜂蜜等保健品的廣告宣傳鋪天蓋地,已經(jīng)逐步被人們所接收。與此同時,在經(jīng)濟條件改善的同時,我騎了十多年的摩托車也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在2008年淘汰后,買了自己的第一輛私家車,出門走親戚同以往相比也更加方便快捷。在2009年春節(jié)期間,我前往桓臺縣馬橋鎮(zhèn)的朋友家走親戚,駕駛著私家車,帶上兩幅書畫、拉上兩箱水果,朋友接到電話后非常高興,早早地在樓下迎接著我,相互見面后,他握著我的手激動地說道:“謝謝你,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有價值的禮物!敝形绯燥垥r,沒有想到的是,上的飯菜竟是清一色的農(nóng)家菜,什么涼拌苦菜、清蒸芋頭、水煮山藥等等,大家品著清茶,吃著剛剛出鍋的菜餅,交流著各自的收獲與心得,并提醒著對方保重身體健康,多參加體育運動等等,確實受益匪淺。臨走時,朋友還給我放上了他自家種的地瓜,蔓菁,并一再告訴我:“這些屬于綠色純天然無污染的食品,你吃著放心,以后需要時我隨時給你送去!蔽冶硎局孕母兄x。
走在回來路上,我一直在想,改革開放35年來全國各地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僅從走親戚方面來講,不僅在禮品、包裝、飲食、出行、交通、道路方面發(fā)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同時人們的價值觀、人生觀、審美觀也悄然發(fā)生了諸多變化,這是社會進步的表現(xiàn),更是國民素質(zhì)提高的表現(xià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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