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聽風散文

　　爬上一座山，沿石階而上。呼吸加重，走進陌生而新鮮的地方，總會有無法命名的喜悅。況且是一個人的旅程，那些深藏內心的孤獨，放下了矜持，驕傲地仰望。越往上走，感覺離飄逸的云更近，仿佛觸手可摸，云將我纏繞。遠處村莊變得美而朦朧，山巒披綠，守護遠遠近近的田野。河如玉帶游走，穿越青禾的喜悅。拔節(jié)的春天生動江南的三月，桃臉泛羞，舉過枝頭的鮮艷，醉了路過的行人。梧桐花還未謝，素雅的白在嫩綠枝葉的襯托下越發(fā)嫵媚。鄉(xiāng)村初長成的少女，青澀而清新，春風催開大地的花蕾。終于爬上山頂，回望林間靜幽。

　　新修的山道泥土芬芳，不知名的花悄悄開放。風讓小草搖曳，歡迎我的到來，還是高興了只想做點什么，生怕這么好的春光就此被耽擱。剛刷的漆味道還在，因了古典造型的原故，我更相信這是一次例行的保養(yǎng)維護。檐角懸掛的燈籠紅色招人，一陣路過的風讓它開始搖擺時光。

　　檐下聽風吟唱，引來無端思緒長。說好遍登名山古樓寺廟，那個夜晚青春的熱血沸騰，你的神情如此迷人安詳。后來，傷痛洇進生命的空間。一場大雨淋濕的夜，看不見的命運之手帶走了你。從此，我拒絕所有雨夜，尤其有風的大雨之夜。每當窗外飄雨，我都一個人默念著你的名字。他們著念著就不會再彼此相忘，哪怕隔世的相守。還有，指引今生迷路的人，順著念叼的聲音，找到下個輪回回家的路口。你走了，卻不太遠。只是一次太長久的分別，但從走出我的內心，也沒有走創(chuàng)我文字的視線。當然，也別想走出我生命空間為你保留的位置。

　　你走后的日子我沒有憂傷，孤獨讓我的靈感堅強而高貴。我知道，你在另一個地方為我加油……

　　檐下獨自聽風，沒有一絲寂寞的感覺。你看，春天來了風又吹綠江南。你聽，小鳥在歌唱白云自由飄。檐下聽風，聆聽你的聲音。我在山頂上靜靜，靜靜寫下你曾經喜愛的字。檐下聽風，時光靜靜從身邊流淌。他們都下山了，我一個坐在石階上。鳥還在鳴唱，迎接夕陽染紅天邊的云。檐下的紅燈籠在微風中晃悠，像有秘密的人內心不由自主地搖擺。云的顏色加重，離山頂更近，尤其是目光所極的遠處。村莊開始熱鬧，炊煙飄舞，田野回歸寧靜。饑渴的目光向沾滿油漬的老木桌靠近，飯菜的香味真實可靠。一個有默契老朋友或兄弟的離去，好久都沒有產生午夜街頭雨中急走呼喊的沖動與欲望。就像此刻，我用文字極力拉回，漸漸深陷時光包圍，關于你我的點點滴滴。風吹拂得有點涼，記憶慢慢升起當初的溫暖。有時，一個人行走的選擇是明智的。遠離喧鬧的人群，以及閉上眼睛就向你擁來的熟悉，讓你無事可做。時間顯得過于寬裕，多少顯得有些無聊和不安。而陌生的一切，一個人的內心開始變得寧靜從容。自在地梳理紛亂的往事，找回遺漏的關于你的所有細節(jié)，慢慢就感動了自己，思緒在夕陽里飛翔起來。游人又開始多起來，山頂又熱鬧起來。時光再次被打擾，許多事物就亂了。

　　檐下聽風，風無語行走。我開始仰望，帶有一點夜色的天空變得嚴肅而莊重。檐下聽風，聽風絮語。如果你回來，別讓我等得太久。夕陽突圍，避免更多夜色的追趕。沿著夕陽上來的人陸續(xù)離去，也許城市的燈光才讓人踏實。站在高處有些虛無讓心沒有底，人潮的擁擠與喧囂的街道感受日常生活的存在。我沒有走，坐在沒挪動過的石階上。最后的晚霞歸家，馱著余輝的鳥急忙入巢。掛在枝頭的夢再次漫游，幸運的人在漸濃的夜色中收獲。風吹過，春天的涼在山頂盤旋。今夜你在哪里尋找，你說過既然相遇，無論如何也要記住彼此的模樣。

　　開在春天的花，我想說，那就是你回眸一笑的溫柔樣子。這定格記憶的畫面，一幀秀美江南的照片，讓我感覺你來過，一直都在，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那些日子沒有承諾，浪漫的莫過于送你一朵濕漉漉的矢車菊。你笑得比花還嬌美，顫動另一個人，使之怦然心動。風撫摸過你的長發(fā)，拂拭塵埃，讓角落里的光陰越發(fā)長久。那幢山間的老屋，踏青遇雨。我們在被滄桑過的屋檐下，聽雨。聽風，聽見你美妙的心跳聲。第一次感到陶醉，因了散發(fā)于你體內的香氣。多么美好的時光，背靠著背在檐下聽風。夜色中的風若有若無，黑中的光亮引人停留。檐下懸掛的紅燈籠，變得向輪廓轉移。村莊在燈火中顯影，遠處的山巒變成視覺任意組合的巨獸，潛伏墨黑深處，等待光驅趕的全力一擊。

　　路上的車輛更多，切換快速的燈光填補車與車的空隙。時光填不滿我們不再相見后的那片空白，憂郁在發(fā)作的隱痛中沉淪爾后上升，堅強在另一個多雨的季節(jié)。夜的黑袍藏著許多秘密，許多未開封的酒在午夜聚會，觀察風吹過之后的落寞。誰來了又走，讓日常狀態(tài)不可捉摸。你轉身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像春風里的一聲嘆息，那么近的呢喃私語，讓醒后的花朵微笑。細數，每次感動的時刻，你都在一旁守候。包括失意的淚水，而今無人擦拭，內心的世界荒蕪。掠過城市的鴿子，尋覓簡單平常的問候。檐下的風看不見了，只能聽。大地喚醒的耳朵，學會了等待。

　　檐下聽風，風被自己忘記。若你不想打擾一陣風的思考，那么快地消逝，請握緊我的手，爾后沉默。檐下聽風，叩擊的節(jié)奏虛實相間。停頓之后開始選擇。檐下聽風，時光證實你來過的痕跡，以及我在前世櫻花盛開的樹下，再次耐心地等待，不悲不喜，惟有懷念。時光在夜晚靜止，流入身體的奔跑。無聲的夜，包容一切。再次相遇的街角，轉身之后的回望，顯得平淡而從容。心里的火焰剛點燃就被一陣路過的風吹熄，仿佛是注定的走向。世界無所謂大或小，遇見就珍惜每一次的歡樂。等到也許沒有原因的離開，用那些美好記憶，溫暖冬天里的身體。抑或在一個人的夜晚，悄悄虛擬曾經兩個人的攜手同行。

　　街燈明亮，光的影迷離。濕潤天空的春天就在身邊，綠色的生長讓希望重新萌生。那些為生什忙碌的人，匆匆扒完飯，勿勿在街頭等待永遠是下一個的生意客戶。擦皮鞋的人在白天擦黑，而在夜晚將鞋子擦亮。這是我在一首詩中寫過的類似句子，此刻有些意思。其實我知道他們心里有明亮的希望與目標，孩子的學費有了著落，兒子娶媳婦的錢又多了幾塊，就要抱孫子了！忙碌的人是有福的，為心里惦念的人而忙碌，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一切都值得。夜色漸涼，流淌的音樂節(jié)奏舒緩。高潮來臨，另一種情緒出來謝幕。午夜街頭的人都很累。一場假面舞會的結束，一個矜持美麗人兒的哭泣，真實得有些戲劇性。還有吆三喝六的狂歡，人散后，扶著墻角嘔吐，胃痛苦地糾結風中。擺攤的人拍著酸麻的腰，在搖晃的燈火下清點早出晚歸的收獲，所有的疲憊在笑容中散去。我路過午夜的街頭，挾緊一本詩集。我的空虛不如他們。我的辛苦不如他們。我抱緊一本詩集就足夠，讓一些詩句借著夜色從內心飛翔。想著那些檐下聽風的感覺，今夜安心入夢。

　　窗外的風拂動記憶的風鈴。我手中的風鈴開始褪色，淹沒夜色中的往事漸漸清晰。聽說，此生若用怨恨懷念對方，那么轉世就變成不同的物種。佛說，轉世輪回有緣永遠相遇。我只要，在我依然愛的季節(jié)邂逅。我只要，不再相見而想想都是快樂。比如你陪我檐下聽風的日子，安靜的讓我如此著迷�；蚴锹犞�你美妙的絮絮叨叨，盡管我大部分不知所然或聽過就忘，但有種被需要的依賴，有種被幸福擁抱的感覺。還有那些沒有見過面的時光，你的聲音如天籟，穿越看不見的事物，走進我生命。天真清脆的笑聲，讓我遠離塵土遮蔽的角落，我像春天的小草，將手伸向陽光，呼吸新鮮的空氣，自由自在地生長。如你不曾來過我的生命，歲月的色彩單調。湖水靜止，不知美將如何呈現。幸運讓相遇如此平常而自然的到來，火把點燃，黎明之前的向往多么讓人心動。從此的生命豐富起來，日益飽滿�；叵胱哌^的日子，總是于你有關，當然也包括生動鮮活起來的文字。

　　寫下檐下的聽風，還是與你相關。聆聽，檐下風鈴的叮嚀。你的到來讓一切詩意地行走。檐下聽風，時光靜靜，內心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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