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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bǔ)鍋散文
無論在學(xué)習(xí)、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經(jīng)?吹缴⑽陌?散文分為敘事散文、抒情散文、哲理散文。相信很多人都覺得散文很難寫吧?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補(bǔ)鍋散文,歡迎大家借鑒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久居城市,看慣了一張張?jiān)臼煜s又陌生的面孔,被冷漠氛圍壓抑的心境漸感疲累。于是就眷戀起了故鄉(xiāng),自然回憶起補(bǔ)鍋的老楊師傅。
老家位于豫東黃泛區(qū)腹地的賈魯河?xùn)|岸,窮且偏僻。上世紀(jì)60年代,因雨水量偏多的緣故,每逢夏季,30米寬的河面水量暴漲,渾黃的水花吞噬著岸邊的淤泥塊,一忽兒就竄上了河沿,繼而遍野漫開來,直漫到村子西崗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河灘上水汪一片,讓人一眼瞅不到盡頭。這時候,唯一能顯示路徑的,是河心那座只露出半截脊梁骨的小木橋和忽隱忽現(xiàn)的蘆葦尖兒。俗話說:“遠(yuǎn)怕水,近怕鬼”。鬼乃迷信之物,無從考究。單說這水,滿河灘激流湍湍,陌生人瞅一眼不免“望河生畏”。而熟知水性的人卻并不在意,要過河了,脫掉長褲往脖子里一搭拉,光腳踩著蘆葦尖兒直接朝前邊趟去,趟到從崗頂瞅不清鼻眼了,那水也只是腿肚深。
每逢這個季節(jié),老楊師傅總愛挑著擔(dān)子涉水過河來攬生意。
老楊師傅家住河西10公里的北曹村,據(jù)說那里是三國時期曹操屯兵的北大營。印象中的老楊師傅瘦高個,背有點(diǎn)駝,黑黢黢的刀條臉上一下巴頦胡子茬,硬撅撅如鋼針一般,說話時撅著胡子茬滿臉笑得像盛開的菊花。老楊師傅挑著沉甸甸的擔(dān)子出沒在河灘的林蔭里,嘴里哼著幾句變調(diào)的梆子戲:我這走過了一洼又一洼,洼洼地里好莊稼……
空曠的河灘上四野靜穆,村里人遠(yuǎn)在崗頂就能聽見老楊師傅那抑揚(yáng)頓挫的沙啞嗓音,手搭涼棚瞅著他將那片陰森可怖的柳林甩在身后,拐彎抹角登上晃悠悠的小木橋,如釋重負(fù)地長出一口氣。
村子西崗頂有一片柿樹園,老態(tài)龍鐘的樹干上枝繁葉茂,顯示出極強(qiáng)的生命力。又兼傍河而立,涼風(fēng)送爽,三伏天是村人心目中的“避暑圣地”。老楊師傅選一個大樹涼蔭撂下挑子歇腳,撩起灰不拉嘰的白汗衫抹一把滿臉汗水,然后沖街口一聲悠長地吆喝:“錮漏鍋釘鍋,配鑰匙配鎖簧嘞……”
應(yīng)著這聲吆喝,村里的大人孩子紛紛走出家門,一窩蜂朝老柿樹園聚攏,有人順便從家里掂出來一瓦罐桑葉茶,老楊師傅也不客氣,對著壺嘴咕咕嘟嘟喝一氣。有人遞過來一桿旱煙袋,老楊師傅坐在小馬扎上吸溜得煙鍋?zhàn)套汤怖裁盎鹦恰_@時候,一群愣頭小子嬉皮笑臉擠進(jìn)人堆,性急地問道:“老楊師傅,快說說,外頭都有啥新鮮事。”老楊師傅瞇眼噴一口煙霧,搶白說:“急啥哩,如今的大閨女愣小子不要媒人說和,成雙成對摟抱在一塊,您敢嗎?”老楊師傅一撅胡子,“嗯”地一聲,逗得愣頭小子立馬炸了窩,就連遠(yuǎn)處站立的大閨女小媳婦也你推我搡,咯咯笑地羞紅了臉。
老楊師傅的到來,給我們這個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偏遠(yuǎn)小村平添了熱鬧氣氛。老楊師傅一鍋接一鍋地吸著旱煙,好像忘記了自個冒險涉水來是招攬生意的,那架勢頗似一個說書藝人,一股腦兒把走街串巷的稀奇古怪見聞傾倒出來:眼下的婦女不時興穿“司令布”(士林布)衣裳,都換上“豬拱呢”(直貢呢)了,還有城里賣的“話匣子”打開電門能說會唱,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唱不完的梆子戲。老楊師傅直噴到日上頭頂,女人站街口扯嗓門沖孩子的名字喊叫自家男人吃晌午飯了,才嘴角冒沫地煞住話頭。這時候,有人給老楊師傅端來一碗豆雜面芝麻葉湯面條,還有人拿來一個冒熱氣的紅薯干面窩窩頭,窩窩殼簍里舀一勺紅澄澄的辣椒拌蒜泥,老楊師傅也不推辭,就跟自個家里頭一樣隨便,吃喝得有滋有味……
回想起來,這已經(jīng)是50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候,我們村子的北、西、南三面環(huán)水,夏季暴漲的河水將村人與外界隔斷,電影戲曲幾乎跟這里無緣,即便是小生意人,冒險趟水過來一兩個,針頭線腦,使勁兒要價,話不投機(jī),很難談得攏。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像螞蟻一般勞碌地打發(fā)歲月。麥罷天,男人拾掇一遍秋作物,地里沒活兒干,便聚集在崗頂?shù)睦鲜翗湎拢瑦灍熚鼔蛄,閑話也扯淡了,頭枕一雙臭鞋打呼嚕睡懶覺。這當(dāng)兒,村人巴望著老楊師傅來游鄉(xiāng),不僅修理家什方便,最要緊是能給沉悶的生活帶來歡樂,借此松弛一下常年負(fù)荷沉重的心緒。
記不清那年那月,老楊師傅跟我們村子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每當(dāng)村人寂寞得要打瞌睡時,那高挑的身影一準(zhǔn)出現(xiàn)在河灘上。在我兒時的記憶里,老楊師傅每年游來,總要耽擱三五天,歇足噴夠了,在人們的歡聲笑語中生爐子做生意。村人把家里積攢的爛鍋破盆掂出來,間或有人捧出個兩半的瓦罐,老楊師傅也樂意收下,修好了不能裝水,盛一些面和鹽之類的東西,窮日子湊合著過。老楊師傅干活最講究,不說話不吸煙,滿臉的笑紋繃得像桑樹皮一樣緊巴,即便是一只毛把錢的爛碗,擱手里就跟大閨女繡花一般,謹(jǐn)慎地用鉆頭打眼,釘鋸子,抹油灰,一道工序不少。修補(bǔ)完一件器物,老楊師傅長舒一口氣,瞇眼反復(fù)端詳殘缺處,直到確認(rèn)無甚遺漏了,便笑呵呵遞上來物歸原主。至于價錢,老楊師傅從不計(jì)較,給一個是單,給倆成雙,只要你拿得出手,他就樂呵呵地收下,那笑容是真誠的,絲毫沒有江湖人那種故作的皮肉之態(tài)。
光陰飛逝,斗轉(zhuǎn)星移。如今的故鄉(xiāng)不再封閉,村南村北修建了可供汽車通行的兩座大橋,滿大街綠樹掩映中的小樓拔地而起,隨著液化氣、電磁爐的普及,鋁鍋、高壓鍋進(jìn)入農(nóng)家取代了大鐵鍋,聚酯塑料用品也逐漸替代了瓷器,讓鋸鍋這種繁衍上千年的手藝人慢慢消失了,老楊師傅的歡聲笑語永遠(yuǎn)定格在了那個年代的生活畫卷里。
寧靜的夜晚,思鄉(xiāng)心切的我凝視著滿天星斗,禁不住在想,老楊師傅還在嗎?家傳的手藝是否有人傳承?昔日老柿樹園里那濃濃的鄉(xiāng)情還能夠再現(xià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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