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娃娃散文

　　我們家正臨了村里的中心大街。

　　那時候的季節(jié)都是應時而至，夏季來臨雨水頻發(fā)，門前常有滔滔洪水滾滾涌過，氣勢雄偉。等到水勢降下來，我們便掙脫了大人的束縛，到街上河水中嬉戲，熱鬧非常。

　　可喜可怪的是我們經常在哪個角落里忽然就發(fā)現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小草魚或是泥鰍一類），這讓小朋友們驚喜萬分。于是，看著水中的小魚在那里七嘴八舌起來：

　　“天河里掉下來的！”

　　“哪里有什么天河，肯定是小北河里的魚跑過來的！”

　　“不，是豬澇洼里的魚跑來的！”

　　“是大沽河里的！”

　　“哪里是這樣，是這個地方原來就有的，沒雨的時候它不敢出來，一下雨它就出來了！”

　　“都不是！”最后，還是文全說：“那雨大了后整個天空就像一個大水庫，那魚是從西南溝水庫里出來向上游，雨稍一停便掉下來了！”

　　文全盡管歲數小，但說的話大家經常很是信服。這樣，小朋友們聽了后都眨一眨眼，覺得有道理又似乎沒有道理，一時又都說不明白，停了一會兒又有人悄聲嘀咕說：“為什么是西南溝水庫的，也可能是東水泉的或者說是黃牛嶺水庫的呢！”

　　玉興就說：“管它從哪里來的，我們不怕來條大的，中午就能吃魚了！”

　　大家一聽，這才得到些滿足，于是氣氛更加熱鬧火爆。

　　這個時候大人們都到地里勞作了。雨剛下過小孩子們沒有辦法打發(fā)寂寞的時光，玉興就帶著我到村后菜園邊上摳知了猴逮落在園帳子（柵欄）上的蜻蜒，經常從村里流向小北河的河兩旁棉槐墩里刺槐叢中捉到青蛙或是撿到蘑菇。

　　那時候家里的大人們似乎對自家的孩子在外面干什么或者什么時間回家并不太關心，在外面玩耍直到晚上很晚回家也是沒有人查尋的。不過，也有例外，寂靜的夜的村街里有時候忽然就會傳來進興娘的呼喚聲：“進興，快來家唻……”聲音劃破夜空，好久都不能消散。這些，都讓沒有母親的孩子格外生出些凄涼來。

　　復一日，玉興喊了我到村北的菜園子里鬧騰一陣子后，便回到他家大門口和泥玩摔娃娃的游戲。因為剛剛雨后，和泥很是方便，從墻根下挖了泥，隨便用泥一和便開始加工泥娃娃。玉興的泥娃娃做得很是好了，他幾乎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同樣的材料他做出來的泥娃娃在大門口的石階上一摔，便爆出很響亮的聲音來，引逗得鄰近的孩子們常常光顧過來看熱鬧，特別是他的鄰居二嫚常常向他投過不同的眼神來。

　　別看玉興僅比我大了兩個月的時間，見識卻是多了去了，就如加工泥娃娃的用料，西面溝的泥是黃巖泥，東水泉的泥就是黑巖泥，其它地方的泥質量都有欠缺，只有這兩個地方的泥除了顏色不同外，泥質是相當好的，不僅粘而且無雜質，這讓我們對玉興刮目相看。就因為此村東一里外的東水泉邊的窯場從我記事時就有了，專門生產用于蓋房子的大瓦，顏色就跟古城墻的舊磚差不多。而西南溝后來就建了一個磚場，專門生產紅磚，也是供不應求。

　　我們的思想還是有些保守，追根究底到底是怕別人笑話。于是，我們是不歡迎別的孩子們參觀的，就從玉興家大門口搬到院子里來。他家里有專門做泥娃娃的泥搕，也不知他從那里搗騰來的，陰紋，將泥摁進模子里壓實，拿來朝著地上一搕，一個人物的形象就出來了，那人形盡管不太清晰，但還是讓我們異常高興。這個倒是沒有什么離奇的，倒是他能用泥捏出一些小人小動物的形象來。我們在他家中灶房的門前或是在豬欄的石臺上玩，有時候水分不夠了就見他掏出家伙來淋洗一番，這個時候看他的樣子還是頗有男子漢的氣概。接著，玉興就用泥做出一些諸如小雞小鴨小狗小兔小刺猬之類的，這讓我羨慕不已，有幾次很想趁他不注意拿幾個自己玩。一番功夫下來，他就將這些東西放置在臨近豬圈的窗臺上，待天晴后有了日光曬得干了，真是我們那個時代最高級的玩具了。晚上回到家中睡下時，夢里都幻想著那令人可愛的泥娃娃們讓太陽曬干后的樣子，托放在手心里的樣子，別人看到后羨慕時的樣子……

　　然而，時節(jié)正值雨季，大部分時間是次日我再去玉興家時，那些個可愛的玩具已被雨水淋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了。望著這樣的成果，我們是萬分痛惜。

　　時光如梭，快樂的時光轉瞬即逝，回首再一望時，少年時的一段樂趣竟成為生長河中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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