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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空城散文
我生活在一個灰蒙蒙的城市里,只有下雨才會然這里的空氣好一些,我喜歡下雨,沒有任何理由的,就像人總會沒有理由的喜歡各種各樣的食物似的,我喜歡下雨過后的味道,一種粘雜著泥土,混合著青草香,像青草冰淇淋一樣的味道。那是我的最愛。
我姥爺去世在一個干燥的夏天,沒有濕爽的空氣,在夜晚的蟬鳴聲中,善了一輩子的心就這樣的停了下來,永遠的,停了下來。
媽媽在電話里什么都沒告訴我,可聲音卻有著一絲哽咽,那一刻,我想我應(yīng)該是知道的?晌沂裁炊紱]說,依然背著書包像往常一樣去上學(xué),和同學(xué)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笑。
我真該死。
家里來了親戚照顧我,我什么都沒問,安安靜靜的,心里像是一座蕭索的空城。
然后就這樣,我看見了我姥爺?shù)倪z像,照片里的他目光寧靜柔和,可是,他一定走的不安心,因為姥姥告訴我,姥爺走的那天晚上,眼睛都來不及閉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該來的總會來,除了學(xué)會面對,在這個城市里,人心里只容得下自己,一個人的空城。
我哭了,盡管早有準備,可我還是哭了。幾滴眼淚落到早已陳舊的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單調(diào)乏味,可那是現(xiàn)實,你不可能逃避不可能不去聽的現(xiàn)實。
人失去后就會特別的懷舊,于是我懷念著姥爺?shù)狞c點滴滴,無時無刻,無所不在。
姥爺會做特別軟的熱乎乎的餅子,咬一口,滿嘴香。
姥爺會拖著有些胖的身體在落日余暉的廣場上追趕我的單車,影子好長好長。
姥爺會在家聽著收音機然后慢慢合上眼睛,從不抱怨,盡管他很想看樓下的老爺爺下象棋。
姥爺會把他那個小黃布包里的幾塊錢拿出來給我買糖吃。
姥爺不喜歡看除了京劇之外的任何節(jié)目,可總是遷就我看無聊的動畫片。
可他再也不會為我做這些了,他去了另一個地方,或許那里也是座城市,城市雪白雪白,人們彼此問候,彼此幫助的繁花若錦的城市。但他把我,丟在了這里,這座灰蒙蒙的空城。
我沒夢到過姥爺,或者說,我們家的人,沒有一個夢見過他,姥姥嘆息著說:“他啊,生前就這樣,從不愛麻煩別人!庇谑牵吡酥,就再也不讓我們掛念了,依然是善良的沒話說。我愛我的姥爺,就像愛自己一樣,可他連一個回憶的機會都不給我,可是我不怕麻煩啊,姥爺,您最親的外孫女,怎么會被您麻煩到呢?
日子依舊過了下去,不平不淡,不咸不甜。初中不能再像小學(xué)那樣有很多時間傷春悲秋,老師很嚴格,家人也對我很有信心,我不能讓他們失望,于是我的時間,就在把花花的成績單中流過了,似乎那才是祭奠時間的唯一方式,而我,早就習(xí)慣了這無聊的一切,面無表情的望著時間如流水,內(nèi)心遍布著流水的殘骸,所過之處,繁華卻又空無一人,這是我內(nèi)心的空城。
我最喜歡的一個字是安,不知道為什么,它總是能讓我平靜下來,盡管我的名字里沒有一個安字,可我總是幻想著有,那樣,我或許會善良文靜如水邊的阿狄麗娜吧?墒聦嵣,我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在人潮滾滾中,寂寞的守著心里的空城。
將心比心,真是不能再扯的謊言。世界上,又有幾個人可以向姥爺那樣,心里滿滿當當?shù)淖≈芏鄲壑娜四兀课易霾坏健?/p>
太陽升起來落下去,月亮圓起來缺下去,星星掛上來垂下去,寶寶玩笑著度過一天一天,大人們忙碌著度過一天一天,而我,一個人度過這一天一天。是不是有點傷感呢?或許是吧,可我早就感覺不到這些,我用夸張的笑掩蓋起全部陰霾,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靜靜的懷念起在那座繁華城市里安靜的姥爺。我想念他。
姥姥是個很無趣的老人,成天守著一些家務(wù)活,我有些看不慣她,因為她只看重錢,可那東西又不能幫助你獲得安寧,不像我的姥爺。那天晚上在姥姥家吃晚飯,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忘帶了鑰匙,無奈又折回去,看見姥姥早就等在那里了,那時候不是沒有感動的,只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而已。她說我“還能回去不?”
我吐了下舌頭,接過鑰匙說“姥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能行”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到家給你打電話”然后姥姥就應(yīng)允了,我往回走,發(fā)現(xiàn)她不遠不近的跟在我身后,見我回頭,說“沒事,你走你的”可我堅持讓她回家,她便也就不再跟著我,我轉(zhuǎn)過一個街角,她仍在那里站著,弓著腰,兩手放在跨上,月光灑在她身上,那一刻,她看上去就像蒼老了的天使,身上流淌著愛,一種,我看不懂的愛。這種感情的流淌那么熟悉,在她用干瘦的手戀戀不舍得攥著老爺黃色的小布包的時候,在她慌亂抹去臉上的淚水的時候,我看見過,或者說,我感受到過?墒牵斏n老的天使再也無法扇動起翅膀的時候,她還是天使么?
姥姥在無數(shù)個清晨黃昏,用回憶填滿自己新的時光,這樣度過這一天一天,可誰都沒有感受到過,在這座空城。
姥爺其實給我留下了一些東西,只是我發(fā)現(xiàn)的有些晚,瞧啊,他給我留下了一個蒼老的安琪兒,住進了我這座,安的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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