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的扇子散文

　　在“我要上春晚欄目”上，看七朵組合表演的《詠春》，有一種驚艷的感覺，人美，舞美，聲音美，燈光美，美得令人窒息。那一刻，舞臺上七個如花少女在我心中簡直幻化成了天人。表演中，四朵韋歡手中的扇子突然掉落了。表演完畢，主持人董卿提出了關于扇子的質疑，四朵哭了，她為自己的表演失誤深深自責。不知道是幾朵在旁邊說，四朵對自己要求很嚴，很追求完美。

　　突然就想到了去年和學生一起做過的一道閱讀題——《給人生留一點空白》。里面有一句話印象很深，我曾經以此為切入點讓學生談感悟：“任何的完美都是相對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絕對完美！”那一刻，我想，四朵沒有必要流淚自責，或許這一點遺憾就像明星上的一粒微塵，就像維納斯的一只斷臂，恰恰能成就完美，讓完美更顯完美。結局正如我所料，盡管欄目上各類型節(jié)目齊聚一堂、精英薈萃，但七朵組合憑借超高人氣榮獲“現場人氣王”。心中為七個美好如初的姑娘送上了深深的祝福。

　　曾經很長時間，糾結于學生時代的兩次遺憾。

　　一次是小學五年級時，鎮(zhèn)里組織一次大規(guī)模的聽評課活動，我的班主任——剛剛走上崗位的徐老師是參加講課的教師之一。清晰記得我們那天學的課文是《鸕鶿》。課前，作為班主任的得意門生，老師悄悄告訴我，上課他問，課本上的插圖叫什么圖，我就站起來回答叫“鸕鶿撲魚圖”。上課了，年輕的班主任意氣風發(fā)地走進教室，課堂按節(jié)奏進行著，很快老師就問到了那個問題。聽課的老師真多，校內的，校外的，教師后排坐滿了，中間過道里也擠滿了，一抬頭，威嚴的老校長端坐在教室前方離講臺不遠的地方。緊張、害怕，一向膽小的我竟不敢站起來回答出老師事先告訴我的答案。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一眼左右，也沒有其他同學舉手，或許大家和我一樣都被這陣勢嚇著了。徐老師尷尬地站在講臺上，最后他自己說出了那個答案。等到多年以后，自己走上了講臺，深深體會到，那樣的一節(jié)課對于一個初登講臺的老師是多么的重要，成功了，可以說就獲得了領導、同事的認可，成為走上縣級、市級公開課講臺的通行證。而徐老師的那節(jié)課就生生地砸在了我的手上。下課后，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臉燒得火辣辣的痛。徐老師輕輕走近我，眼神里流露著失落，卻沒有責備我，只是很溫柔地對我說：“怎么不回答問題啊，不是把答案告訴你了嗎？”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徐老師那黯然失落的眼神就像烙在我的腦海里一樣明晰，甚至我還能清晰地憶出我紅著臉抬起頭時看到年輕的徐老師嘴角微微地顫動。那天徐老師穿一件軍綠色上衣，襯著雪白的襯衣，很干凈很清爽。

　　還有一件事是發(fā)生在中學時代，和上件事如出一轍。初二那年，學校舉行歌詠比賽，我們班的選唱歌曲是《長江之歌》，調子很高，選一個領唱的，全班只有我能唱上去，班主任（同樣是剛剛走上講臺）讓我領唱，我說什么也不肯，原因仍然是害怕、害羞（想想自己當時除了成績好，真是一無所長）。后來，我們班得了倒數第一，老師顯然很失望，卻一樣沒有批評我，我同樣深深地記住比賽后老師那灰色的眼神和那句語氣淡淡的話：“我們班不倒數哪個班倒數啊，連個領唱的都沒有�！�

　　很多年過去了，我都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中無法原諒自己，總覺得愧對兩位對我青睞有加的老師。在某個不經意的情境里，這兩件事就會從腦海里蹦出來，以一種無聲的方式磨損我本不堅硬的內心。今天，意外的，隨著一把扇子的掉落，竟明悟：人就是在一次次的遺憾中長大、惶惑、成熟，直至生命結束。所以沒必要苛責自己，沒必要執(zhí)迷完美，應學著接受遺憾，悅納敗筆。

　　頷首，低眉，凝思、微笑，頓覺，心澈如泉，心朗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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