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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的戲,好聽散文
七十多歲的岳母來我家小住的時候，晚上去得最多的就是到凈土寺塔廣場聽?wèi)颍贿B去了好幾次�；厝ズ笏崖�?wèi)虻母惺芨嬖V岳父，她說她在家里看得最多的是雞、鵝、鴨。那兒的夜晚，廣場上到處是人，是歌聲。個個穿得漂漂亮亮，人人露出開心微笑。還有，不花一分錢可以聽到好戲。這兒的人像日子過不完似的。平時不大喜歡聽?wèi)�、也不大出遠門的岳父被她這么一說，也高興地來城里玩了幾天，在凈土寺塔廣場連續(xù)聽了三個晚上的戲。回鄉(xiāng)時，他說了一句：這兒的戲，好聽！
岳父母所說的戲，與傳統(tǒng)意義上的戲不同。地點不在劇院，也不在室內(nèi)，在市民廣場；沒有舞臺，平地就是舞臺；演員沒有戲劇表演服，穿的是平常衣；沒有道具，如果說有道具的話，只是一個簡易耳麥和小小的揚聲器；沒有老生、武生、花旦、青衣什么的；戲不是一個完整的戲，是一段一段的，且段與段之間沒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也不是一種戲，而是多個劇種，有時還穿插一些經(jīng)典老歌。
戲班子一般十來個人，大家自發(fā)、自愿、自覺，因共同的愛好，為了“快樂自己、愉悅他人�！边@一目標走到了一起。這些人大都在五十歲以上，退休者居多。三五個拉二胡的，其中一個是體積較大一些的低音胡。還有敲木牘、打竹撻的，這木牘聲一頭清脆，一頭沉悶。穿插在二胡的和音里十分好聽。缺少了它，似乎二胡就缺少一種張力、一種穿透空間的神韻。拉二胡的人坐在護樹的木板上，形成半圓，腳前放一個揚聲器。敲木牘的人用一張小凳坐在一側(cè)。拉二胡的其中一人是領(lǐng)頭的，拉什么調(diào)，聽他指揮。他一拉定了調(diào)，其他人就跟著拉。那些唱戲的愛好者，戴上耳麥，背著揚聲器，一個接一個地唱。
有唱戲的，自然就有聽?wèi)虻�，聽�(wèi)虻拇蠖嗍侵心耆撕屠夏耆耍贻p人也有。聽?wèi)虻�，有的有備而來，自帶小凳坐在那慢慢聽，一直聽到曲終人散，他們是最忠實的聽眾。大多是散步的，他們漫步走到這兒，聽見唱戲的聲音，覺得好聽，就停住腳步圍觀。有時里三層外三層，場面熱鬧。我不大喜歡聽?wèi)颍傆X得戲的節(jié)奏太慢，一句話要唱半天。以前也陪妻子看過戲，聽到傷心處，仿佛那心就被一種無形的東西狠狠戳了一下，情不自禁潸然淚下。跳廣場舞的間隙，我也常去聽?wèi)�。有些戲調(diào)兒好聽，靜靜地用心去欣賞，真讓你的心舒舒的、癢癢的。
聽?wèi)虻娜嗽蕉�，唱戲的越帶勁。他們唱《智取威虎山》、《白毛女》選段，唱《天仙配》、《孟姜女》選段。他們還編新詞用《逛京城》的小調(diào)唱身邊事，頌身邊人。有時也來幾首經(jīng)典老歌，如《洪湖水浪打浪》、《手拿蝶兒敲起來》、《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等，聽者喜聞樂見。唱戲的雖說是業(yè)余的，若唱京劇也是有板有眼、抑揚頓挫、字正腔圓，有時還吼幾聲，贏得聽眾熱烈的掌聲。若唱黃梅戲、淮劇、京劇等也是韻味十足，聽眾“像是搔著了癢處一般，從丹田里吼出一聲“好！”（梁實秋語）有時聽一段苦戲，大家屏住呼吸、默不作聲、似乎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只有心在流淚。如果唱戲的人聲音唱不上去，聽眾也給予掌聲。這絕對不是喝倒彩，是鼓勵的掌聲，用掌聲填補不足的嗓音，讓唱者的窘迫在掌聲中消逝�？傊爸灰苈牭揭粌啥雾嵨妒愕母璩�，便覺得那歌聲讓人如醉如迷，全身血液的流行都為之舒暢勻稱�！�
在這里聽?wèi)蜃钭杂伞⒆钶p松、最愜意。你站著聽也可，坐著聽也可（坐在護樹的木板上）。聽的時間長也可，短也可，一切隨性。只要你帶著兩個耳朵用心聽，那些美妙的曲調(diào)會不自覺地蕩滌你心靈上的塵埃，過濾你不安的心境，讓你的心接地氣、接民氣。如果你聽累了，也可以把目光移開，欣賞一下別人的舞姿。或者抬起頭看一看閃閃發(fā)光的、與西塔（鎮(zhèn)國寺塔）遙相呼應(yīng)的凈土寺塔高聳在深邃的夜空里，傾聽從太平盛世流淌出來的動人樂章。此時的你，心會一下子寬廣、激動起來。
在電子、網(wǎng)絡(luò)娛樂紛繁繚亂的今天，聽?wèi)蚴窍挛绮�，是心靈雞湯。你越聽心中越充盈著這古老傳承和民族瑰寶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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