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陳年往事散文

　　我的二十年前，還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或許那時候的記憶并不多，確切的說回憶的是十幾年前的事。七歲開始上小學(xué)，十六歲初中畢業(yè)，今天回憶的大抵就是圍繞這九年。如果說二十歲是人生的一個階段，那么這九年就是這一階段中最典型的一部分。

　　其實并不僅僅是回憶那段苦日子，更是為了讓自己接受那些現(xiàn)實的日子。那時候，生活雖苦，去只是一個孩童，懂得不多，卻也算是非常美好的童年。無論生活中有多苦，都是父母咀嚼后的，我們吃的也都是苦中帶甜的。

　　那時候的苦，其實就是貧窮。九十年代的大形勢下，農(nóng)村的貧窮是一個典型的現(xiàn)象。村里不貧窮的大體就是衣食無憂，可以吃的穿得好點再有幾萬塊錢的積蓄，我認為那就是小康人家了。大部分人家是沒有積蓄的，解決溫飽就是不錯的。

　　貧窮來源于幾方面。一方面是社會大形勢下的剝削，農(nóng)村的土地在九十年代初期除了交國家“公糧”（也就是農(nóng)業(yè)稅）外，還是要每年交提留的。我對提留這個詞不甚了解，現(xiàn)在想想大體是這樣子解釋，土地是國家的，收獲糧食后，除了上交國家的公糧外，留下下一年生活夠吃的后，剩下的交給地方政府作為政府收入。我說留下夠吃的，這么說好像主動權(quán)在農(nóng)民手中，其實不是這樣。提留是按照每畝地交多少錢的一個標準來執(zhí)行。收成好的時候，可能下一年會寬裕點，收成不好的時候，甚至一年的收成不足以交提留。這個我是有親身經(jīng)歷的，每年交提留的時候，村里的像是村干部模樣的“知識分子”會帶著鄉(xiāng)里的或者鎮(zhèn)里的“干部”收提留，交不上的揚言抓到拘留所。那時候，大家都等著在外面打工的男人拿錢回家交提留，交不上的大人躲在山上的一個角落，小孩留在家里照應(yīng)，因為它們還是有點人性，不會對小孩怎么樣的，而我就有這樣的經(jīng)歷。所以，那時候一些有想法的年輕人，都去城里闖蕩了，具體做哪些工作，吃了多少苦，都是不知道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們混的都是整個村里最好的。所以，貧窮是那個時代的象征，落后的農(nóng)村沒有誰可以逃過，除非你拋家棄老去了城里。后來，國家開始關(guān)注三農(nóng)，關(guān)注民生，提留不交了，只剩下農(nóng)業(yè)稅，后來農(nóng)業(yè)稅索性也不收了，不過那都是2000年后的事情了。

　　第二方面是經(jīng)濟收入途徑。九十年代的農(nóng)村，老百姓眼里最珍貴的是土地。一年的收入，除了男人農(nóng)閑時出去務(wù)工，其余的就是靠女人在家種地。而像我們這種山區(qū)，種地全看天，靠天吃飯，雨多收成便好，逢著干旱那也無奈。鄰里鄰居會為了土地的一點邊界爭吵的不相往來，會為了開墾山荒而感到有幸福。我在爺爺?shù)幕貞浿�，很快樂的一個畫面就是我和哥哥隨著奶奶爺爺，每天爬兩公里山路，到山上開墾荒地，搬石頭砌墻，拔草，松土。那時候看來是一件很幸福甚至驕傲的事情，是一件大事，因為這些土地是不用交提留的，收獲多少都會是自己的。爺爺年輕時曾經(jīng)是是村里的會計，可以說是那年代村里的知識分子，尚且有多種地多收獲就會步上小康生活的想法，可想而知其他人的思想。所以當時為了多種地，吃多少苦都是樂意的，甚至有一些老人因為種地而活活累死，到老也沒有看到衣食無憂的生活。換句話說，在經(jīng)濟收入是種地為主，看天吃飯的落后山區(qū)，沒有誰考慮累不累，苦不苦，幸福與否，為的是生存，為的是給父母養(yǎng)老送終，為的是生活有結(jié)余供自己的孩子上學(xué)走出大山。

　　第三方面就是經(jīng)濟的支出方式。綜合以上兩方面可以看出，每年靠天吃飯，收成好了交完農(nóng)業(yè)稅和提留，尚可保證下一年的溫飽，收成不好連溫飽都是問題，所以積蓄這個詞在那些年代是個富貴的象征。九十年代，支出無非是衣食住行。每個新年，添件新衣服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更不會挑挑揀揀，而老人們的一句話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么說一件衣服穿九年，我沒穿過九年，但是帶補丁的衣服和露大腳趾頭的鞋子還是常事，初中的時候，我還穿著一雙露大腳趾頭的布鞋。自行車是最普遍的交通方式，那時候誰家有輛摩托車那是很了不起的，出行兩塊錢的車費都是件奢侈的事情，我記著初中三年，我是騎著自行車讀完的，幾乎風(fēng)雨無阻。所以，那時候，每家每戶的衣食住行幾乎都是差別不大的，孩子上學(xué)卻是件燒錢的選擇。特別是孩子多的家庭，如果三個孩子一起讀書，是一件不敢想的事情。那時候，家里雖窮，但是爸媽依舊堅持只要愿意上學(xué)，我們就供你們讀書。所以，如此艱難的歲月勒緊腰帶供我們姐弟倆讀完大學(xué)，對我爸媽來說是件一輩子都值得驕傲的事情。

　　那時候讀書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沒有想過。可能是為了理想，為了走出大山的生活，為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過我想這些都是后話。最初讀書的心只是為了不讓父母失望，不讓血汗錢白流而已。

　　一件事我記了好多年，有一年在地里干活，一個哥哥過來跟我爸閑聊，大概是談到讀書這件事，隨口問我，以后畢業(yè)了一個月的能掙地里一年的收入嗎。我忘記了自己讀初幾還是高幾，我若有所思地問，一年收入多少，他說四五千�；蛟S他們當時都在期待我怎么回答。但是我沒有回答。多少次，我想如果再回到那一次談話，我會很肯定的說，我可以拿兩年的收成。可又能怎樣呢，父母年紀越來越大，讀完書的我們比別人足足晚了一個節(jié)拍，同齡人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畢業(yè)，同齡人的父母抱孫子的時候我們才想起要結(jié)婚。對于大學(xué)畢業(yè)的我們，我們不在乎何時結(jié)婚，不急于成家立業(yè)，可是時光不待人，父母依舊操勞我們的買房買車結(jié)婚生孩子。不是不相信我們有實力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只是他們苦慣了，終其所有，也要為兒女操辦更好的生活。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生活似乎確實很苦，但是童年對我來說，似乎是白駒過隙，現(xiàn)在想想都是一瞬間的事�？赡芪覀兂缘目嗾娴亩际歉改赋赃^以后的，都是帶著愛的苦，都是甜的。

　　那時候，可以三五成群的跑著笑著鬧著一起去三公里外的小學(xué)上學(xué)，可以一起趕著一群羊在綠油油的山上暢想未來天黑回家，可以聚在一起玩�；蕢蚣墸�可以一起偷偷的去水庫下水……生活卻也其樂融融。

　　回憶童年生活，是擔心自己會忘記，為了讓自己銘記，銘記父母的勞苦恩情，銘記再苦的生活依舊保持的笑臉，樂觀的心態(tài)，踏實做事一路向前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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