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山坳那雙眼散文

　　歲月，在不經(jīng)意間，驀然的滑過幾多春秋，很多年！那點滴路過的風景，一些，如秋葉慢慢凋零了，一些，只剩得破粹小塊的殘余記憶，但那個山坳，那雙眼，那么清晰的印在我腦門里至今！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回轉(zhuǎn)，我真想對她說，孩子，對不起，這不是我愿意的！

　　風華正茂的年齡階段，我在離家鄉(xiāng)遠一點的一所偏遠落后的山村小學教書。學校成七字型坐落在一個小山窩窩里，有個小操場，前面是矮下去一米左右的一大片莊稼地。再前面就是本縣最大的水庫了，對岸就是散居的農(nóng)房，稀稀落落，背靠的，是翠綠的高聳的連綿起伏的群山。每到夜里，那群山黑壓壓一成片，那閃呀閃的就是農(nóng)舍里漏出的絲絲燈光。有的學生離學校比較遠，中午就帶飯到學校。大多數(shù)老師都是本村的，那時只有我住在學校。這樣就多了一份事。中午一放學，我就安排兩個熱飯，其他學生到后山上去撿柴。一般每天都有十幾個學生帶飯來吃。雖然那時候，在他們眼里，我也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大哥哥。但我總要看看他們的飯菜，熱透沒有，菜夠不夠。。。有時我也會把自己做的菜夾到菜少的孩子碗里。久了，孩子們就跟我熟絡了。親切地叫我小劉老師。

　　我在學校旁邊開墾了兩塊菜地。課間就過來拔拔長在地里的雜草，這時總有學生來幫忙，還有男孩子們在學校廁所里舀來糞便抬過來幫著施肥的。

　　有一回課間，我正在低頭認真的尋找躲在地里的雜草�！�’小劉老師，你看我厲害吧�！�’一個聲音傳來，我抬頭，是我五年級的學生龔菊花，每次撿柴總比別的學生多，瘦個子，瓜子臉，不是衣服就是褲子總有一處或幾處打補丁的女孩子，人卻很樂觀�！�’你怎么可以抬這個呢？‘’我直起腰有點心疼的說，她抹著額角的汗，笑著說：‘’鐘天才說我瘦沒力，我說，我要抬給他看。。�！�’另一個抬的學生鐘天才見狀，微笑著說‘’小劉老師，龔菊花莫看瘦瘦的，還蠻有力呢‘’‘’家里的好多事，都是我在做呢，你曉得啵。�！�’我知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里是庫區(qū)，也是縣里的扶貧山區(qū)，這里孩子上學學費減半。即使這樣，有的孩子家里還有困難。甚至不想讓孩子念書。龔菊花就是其中一個。一次偶然她的爸爸從學校旁經(jīng)過，龔菊花學生喊她爸爸，我就過去跟他爸爸打招呼，然后，我就跟他講了孩子讀書的事�？偹阏f服了她的爸爸，她才得以繼續(xù)上學的。

　　一年的秋季。開學快兩個月了，很多學生還沒交齊學費。校長就給各年級老師發(fā)了一張表格。是各班級欠費學生名單。老師會上校長說，還欠鄉(xiāng)教育站的錢不用上交了，上面說抵我們一部分工資。為了保障我們的工資到位，我決定帶全體老師挨家挨戶去收那些‘釘子戶’學生的學費。

　　就這樣，在催繳學費通告學生后，很多學生交期了欠下的學費。但是還有幾戶沒到位。龔菊花就是其中之一。幾天后的一天上午，在校長的帶領下，我們七位老師向龔菊花家邁去。在離學校約十五華里的一處山坳里，連三間的蓋著黑泥瓦不高的土磚房，就是龔菊花的家。房里陰氣很重，不亮堂，龔菊花和兩個妹妹還有她爸爸媽媽正在火爐旁，火爐上面垂下一根黑得不能再黑的吊鉤掛著一把黑得不能再黑的水壺，見我們來，就起身。校長說明了來意，龔菊花爸媽一臉愁容。最后他爸嘆息說，實在沒錢啊，要不，你們就把這一擔剛采收的油茶籽挑去抵數(shù)吧。校長說，我們也是沒辦法。然后吩咐我去挑油茶籽。我遲疑了一會，彎腰起肩時，我分明看到龔菊花她媽在抹眼淚。出了門，這時我聽見龔菊花在后面哭著喊著:‘小劉老師，我爸爸不送我讀書了，你又要他送我讀書。。。沒錢交，就擔我家的油茶籽。。�！�聽得我一陣心酸，我回過頭來，看到了那滿是淚水的雙眼，和那聲嘶力竭的哭喊。校長在催我走，走出好遠了，我又忍不住回過頭去，只見模糊的了，龔菊花這孩子還站在山坳那里，和著那簡陋的房屋。成了我心中一道忘不了的畫面。

　　孩子，挑你家的油茶籽，不是我愿意的。在當時，校長的話我不得不聽啊。是啊，你爸爸因為家里困難不想你讀書，是我費盡口舌要你來讀書。你交不起學費，我們就來擔你家的油茶籽。這究竟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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