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關推薦
牙疼不是病美文
安然牙疼,打針吃藥都十天半月了,也不濟事,安然恨不能撞墻去。
安然在診療室跟人聊天,說起牙疼,老人們說安然這是心火重。
安然問,怎么才能祛除?
老人說,你得想開了,放下了,啥事兒別都悶著,心火自然就消了。
安然笑笑,心說這不跟沒說一樣嗎?其實這會兒安然最想要的,是誰來幫她把那兩顆爛牙拔了才好。安然苦著臉跟醫(yī)生說過好幾次拔牙,可醫(yī)生老說安然年紀輕輕的就拔掉幾顆大牙,不太好,不給拔。
下午一點半安然去醫(yī)院打點滴,打完了三點半安然又去菜市買菜,之后安然還是決定去文具店買塊小黑板。
買不買這塊小黑板,安然考慮了近一個星期。近年來,安然覺得跟兒子之間的溝通越來越艱難了。以前那個膩著粘著纏著她事事都要問她的小男孩,突然之間挺拔成一棵小白楊以至于安然跟小白楊說話都需要仰視的時候,她才悲哀地發(fā)現(xiàn)她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長大了。
長大了的兒子,不再跟她黏糊。他把自己藏起來,不知道藏到了哪個園子里哪片山坡上了。
在安然發(fā)現(xiàn)這一切之前,她正準備跟丈夫簽離婚協(xié)議。盡管如此,他們依然還在一起,這是他們說好的,他們得在他們正處于期的兒子面前演戲。等到安然發(fā)現(xiàn)她的孩子離她越來越遠母子間連基本談話都不能順暢的時候,安然很害怕,她害怕弄丟了自己的孩子,因此安然總是試圖去尋找那個躲起來的孩子。
安然試過各種法子。安然出遠門了就跟兒子發(fā)短信但又不敢多發(fā),怕影響他學習;安然給兒子寫很長很長的信,卻如石沉大海,在兒子一貫淡定的臉上看不出半絲漣漪;安然總想找時間得縫隙跟兒子聊天,但正上初三的兒子每天晚上的作業(yè)堆積如山,兒子連喝口水放個屁的時間都沒有?粗耦^在臺燈下做作業(yè)的兒子,安然最終選擇了沉默。
這樣膠著的日子過了大半年,下午安然在打點滴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而今最潮的微博。安然覺得微博是個好東西,雖然像自說自話,但總歸有人在聽在看不是?
你不肯跟我交談,刻意要把你自己藏起來是嗎?那么好吧,我就自說自話好了,我讓你看看我在哪——想是這么想,可得有個地方是安然可以自說自話兒子又能看得到的,于是安然想到了小黑板,她要每天在小黑板上寫她的家庭微博。
安然心情有點雀躍,她幾乎迫不及待了。在安然急步走進西楚文具店時,老板娘正坐在收銀臺前看韓劇。見了安然,老板娘微笑著打招呼。略微豐滿的老板娘依然是那種靜靜的微笑,溫和的聲調,沒有討好沒有獻媚也沒有傲慢。安然喜歡她的微笑,所以只要是買文具,安然就直接奔這家西楚文具店了。簡單地交流之后,安然很快就買好了黑板,從文具店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
冬天說來就來,冷風冷雨地刮著下著整三天兩夜,氣溫就急劇下降了。要是來場雪該多好!安然舉手撥了一下額角的發(fā)絲,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將身上略顯單薄的棉衣裹了裹。
今天正好是周末,兒子不用上晚自習。安然快步上車,想著趕緊回家給兒子做頓好吃的。安然一邊開車一邊想,今晚就做土豆燉雞,里面再加點青椒木耳,放點花椒,熬出來香噴噴的,兒子就愛吃這個。
傍晚六點,兒子披著一身冷沉的夜幕回來了。安然笑著幫兒子開門,接過兒子肩上沉重的書包——不管什么時候,安然看見自己的孩子時總不由自主地發(fā)出舒心的微笑。
兒子掃一眼客廳,問我爸呢?
安然淡淡地笑了笑,說他打牌去了,不回來吃。
又打牌,兒子咕噥了一句。
行了,咱們吃咱們的。你看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土豆燉雞,快坐下。飯畢,兒子說想看會兒電視。
安然說,今天周末,看吧。不過你得先幫媽做點事情。安然轉身取出小黑板,在兒子面前晃了晃。
你買這個干嘛?兒子很疑惑。
先幫媽掛好它再說,安然說,我找兩顆釘子去。
母子倆掛好小黑板,安然拍拍手,嘿嘿一笑說從今兒起我要開始寫微博,咱們的家庭微博。兒子,你也可以寫,我們家誰都可以,隨便寫。
兒子看看她,很淡定地哦了一聲,去客廳看電視了。
安然收拾廚房。一邊收拾安然一邊想,這第一天寫什么呢?
收拾完,安然去客廳和兒子看電視。電視里,波波正抱著雙臂一幅深沉的樣子站在臺上——兒子愛看《壹周立波秀》,他喜歡波波那些帶有惡搞性質的冷幽默——那時波波在說“信任”這個話題。
電視里,波波語句犀利字字珠璣博得滿堂掌聲與喝彩;電視外,安然跟兒子一言不發(fā),沉默如同一股暗流充斥在整個客廳。
直到波波謝幕離開,安然才問兒子,波波這段話精彩吧?
兒子看看她,依然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安然本還想說什么來著,可她以母親的敏銳覺察出兒子的心思,兒子知道她想跟他說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聽。
忽然,要人命的牙疼又火燒火燎地竄了起來。安然痛苦地捂著左邊的腮幫子,在那塊小黑板上先寫了一句話:要學會去信任別人,也要學會讓別人信任你。完了安然覺得不好,擦掉重寫了一句:兒子,你最信任的人是誰?請你認真回答。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