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警察和他父親的故事

　　父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這段時刻里，我一向在想用怎樣的方式，留下和他在一齊的哪些完美的回憶，以及和他相處最后八天里，我對生活的認識和感悟。獨坐窗前，哪些生活點滴，浮現(xiàn)眼前……

　　思念

　　我們不能也不愿意理解父親的遠去，他一向在我們的身邊和心中。中秋節(jié)是他的生日，那天晚上，媽說父親一向站在床沿邊，音容笑貌不改從前。傍晚，鄰居看到他站在村口，念叨著“天快黑了，錦英還沒回來”。

　　哥哥說夢里見到了父親，父親說他此刻生活的很好，衣食不愁，依然持續(xù)著他的一些愛好和樂觀的性格。星期六，我該給家里打個電話了，翻看著通訊錄，“大大（方言：爸爸）”，像往常一樣直接按了通話鍵，我才緩過神來，我已經(jīng)聽不見他那慈愛的聲音。

　　父親總是用他那慈愛的笑容看著我們，漆黑的夜路上，他在一旁說，我兒不怕，大大護著你！看著我們一碗兩碗地享受飯菜的香甜，父親總是坐在一旁為我們打著蒲扇，微笑著說：多吃點，吃飽飽的。并用那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撫摸這我們的肩膀，面容慈祥。

　　他依然像往常一樣溫暖地抱抱我們、親親我們，淺淺的胡茬扎在臉上熱熱的、麻麻的�？偸窍矏劭粗�我們，聽我們講工作、講生活，每一件經(jīng)歷總能激起他肯定的神情，滿意的微笑！

　　那些整理的平平整整的信件、照片、書籍、畫冊、電話本……“大大，我的那本相冊放在哪”“兒子，我來拿”；“大大，老虎鉗放在哪”“兒子，我來拿”；“大大，我想聽你拉二胡”“好，我拉給你聽”，那首《紅星照我去戰(zhàn)斗》時�？M繞于我的耳畔……大大，好想再聽聽您拉的二胡，我們想你……

　　愛

　　愛是被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暖在懷里……

　　熱燙的飯菜吹溫了放進我們的口中……扛在肩上、駝在背上、摟在懷中，我們總有堅實的依靠，無論身處何地，只要有你我們就能夠不羈的笑、開心的鬧、舒心地安然入睡……炎熱的夏天，您輕搖著蒲扇擷一絲清涼靜靜地將我們送入夢鄉(xiāng)，破舊的蚊帳里鉆進數(shù)十只蚊子，您總是狠狠地將它們送進煤油燈罩，嘴里憤恨不平“讓你們咬我小兒”……天寒地凍，您用鹽水瓶做成的熱水捂早早地塞進冷冷的被褥，當涼涼的小腳碰到那熱乎的瓶子，總能讓我們滿心喜悅，帶著那份喜悅我們暖暖地進入夢想……寒來暑往、冷暖經(jīng)年，我們的腳大了、肩膀?qū)捔耍�我們漸漸從聽故事的小朋友變成了講故事的大書童，但在您的眼里我們依然是嬌兒，依然被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暖在懷里……

　　愛是給予、是寬容，是您把苦痛留給自己把溫暖甜蜜給予我們……

　　您生在一個清苦的時代，遭遇著家庭破敗的經(jīng)歷，承載著同齡人太多不應(yīng)有的坎坷……生活的重壓壓不垮您堅強的意志，應(yīng)對重重磨難，您用稚嫩的雙手托起生命的期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您經(jīng)歷著只有在電影電視上方看到的辛酸場景，我們難以想象，您是如何挺起胸膛，以孤兒般的生活撐起了一個家……

　　生活中，您總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借一擔水桶，還上滿滿的一缸水；借一頭耕牛，喂飽牛兒還要洗凈犁耙；放水潤田，隔壁家的干田也一同兼顧，正因您說就是一鍬的方便；襁褓中的嬰兒您總能逗得他呵呵的笑，村里的小娃娃們總是圍著你轉(zhuǎn)，正因他們知道你兜兜里有糖，給予鄰里的幫忙您從不吝嗇，您總說閑著也是閑著，幫人搭把手，我們也吃不了什么虧……

　　勤勞

　　勞動，是您一生的平凡經(jīng)歷。您少了父母給予的溫暖，您沒讀過書、沒有能讓自己過上殷實生活的一技之長，不會木工、也不會瓦工，沒錢跑不了運輸、戀家也不愿出門闖蕩，成為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守住一畝三分地，周而復始，辛勤勞作，從貧瘠的土地里刨出口糧養(yǎng)活一雙嬌兒，用自己的經(jīng)歷哺育和教導孩兒，勤勞能夠創(chuàng)造安寧幸福的生活……

　　在孩兒十歲的那一年，您開始了一項副業(yè)“酒干倘賣無”。至今，那首描述偉大父愛的歌曲仍能催我淚下，哪些描述一位慈祥的父親拉著沉重的板車穿行于村莊里弄吆喝著“可有酒瓶賣”，在李雪健飾演的父親身上我看到了您的影子。冬日里，天寒路滑，一車酒瓶連人帶車全部掉進了一米多深的水塘，渾身濕透，還得潛入刺骨的河水中將三百多個酒瓶摸上來，注滿水的酒瓶要一個個將水倒掉，兩個多小時，頭發(fā)結(jié)了冰，嘴唇凍紫了，身子凍僵了……父親啊父親，您經(jīng)受得住嘛，那冰冷的河水會把你凍壞的啊，那車酒瓶咱不好了吧！每每憶及，心如刀絞……

　　父親常對他沒有能學會一項手藝而自責。從自開車到腳踩三輪車，一斤重的酒瓶能夠賺取一分錢，每一個酒瓶要在父親的手中轉(zhuǎn)上三四道，經(jīng)手的酒瓶堆積起來，能夠淹沒我們所在的村莊，每一天，酒瓶的聲音伴著我入眠，在我們還在夢鄉(xiāng)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踩上他的小車，出門了。在夢里，哪些晶瑩的玻璃、美極了！如果讓我說出世上最美的聲音是什么，我想我會說是酒瓶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聽見它，就能看見父親忙碌的身影……

　　生命的脆弱

　　三年前，父親被確診為胃癌，低分化腺癌。專家說這種癌癥是惡性程度最高，讓我們做好思想準備。這無疑是一個噩耗，我們難以理解這樣的事實，當我們設(shè)想疼愛呵護我們，將我們撫育成人的父親就在很短的時刻離我們而去的時候，我們手足無措，心如刀絞，我們不能理解這樣的結(jié)果，正因我們一向約定要過上好日子，我們要盡到做子女應(yīng)盡的義務(wù)，一家人共享天倫……大大，我們不許你失信，不許你還沒有享受孩兒們?yōu)槟�獻上的孝心，就離我們而去……

　　手術(shù)后的三年時刻里，我們在感恩、我們在用我們力所能及的心意為您帶來快樂。您的心愿我們知道，您是多想活下去，看看您的孩兒、帶帶您的孫兒，一齊享受我們辛勤勞動換來的完美生活，您用樂觀的心態(tài)在抗拒著病魔，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孩兒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為了延續(xù)生命，三年沒有吃過一頓米飯，多吃一點難以消化的東西，就導致劇烈的腹疼，看見你揪心的疼痛，孩兒們的心也在滴血啊，老天啊，你怎樣忍心對待一個心地如此善良的人啊，老天啊，你的眼睛看到哪里去了啊……

　　今年春節(jié)，最不愿看見的情形還是發(fā)生了，雙腿浮腫，長時刻難以消腫，整個人消瘦的厲害，全身無力，醫(yī)院診斷結(jié)果吻合了我們的預(yù)料！爸，您再等等啊，兒子的新房您還沒來得及住啊，您不是說好要喝大孫子上大學的喜酒的嗎？您不是說今年全部來江西過年的嗎……

　　“你們工作忙，不好老回來，有你媽照顧能夠，等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我就讓你媽給你們打電話”在醫(yī)院的兩個月時刻里，您依然持續(xù)著樂觀的心態(tài)，并一再為我們著想，應(yīng)對惡化的病情，您還開導我們，讓我們安心工作，不好牽掛，每次通話都是這兩天好多了、這兩天好多了……

　　最后的八天

　　周六午夜，妻兒還在熟睡當中，想著頭天決定凌晨三點出發(fā)，我一驚打醒，看表兩點五十八分，起身出門，駕車回鄉(xiāng)，一路上眼前浮現(xiàn)都是父親的影子，從小到大，從高大魁梧，到步履蹣跚，我們長大了，父母衰老了，不禁感嘆——人這一輩子真的很短暫

　　中午時分，我到了醫(yī)院，見到我父親微笑著和我打招呼，母親的面容憔悴，兩個多月在醫(yī)院的照料，加之剛剛做完膽囊切除手術(shù)，母親的身體也大不如前，和往常一樣，我和父親聊了一些家長里短，不一樣的是，父親已經(jīng)少了往常很多笑臉，有時也只是應(yīng)付著點點頭，父親讓我把床搖起來，他起身下床，說要上廁所，我要扶他，他說不用，慢慢走能夠，我還是不放心，輕輕地攙扶，他說：“兒子，真的不行了，這次是扛但是去了，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星期一要辦理出院手續(xù)，回家盡早辦辦后世（事）”，我的眼濕潤了，父親看到我難過的神情，心疼地說“兒啊，不是為父不想好啊，是這個病我戰(zhàn)勝不了。兩個多月了，不是一天天的好，而是一天天的差啊”，晚上我和母親依偎在父親的身邊，很快天就亮了……

　　星期天，早晨父親交待第一件事就是你們出去買點早飯吃，“二子，喜愛吃米餃，多吃幾個”，早餐后，父親看我吃的飽飽的樣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上午，父親再三叮囑，要和醫(yī)生打招呼，辦理出院手續(xù)。為了讓父親在醫(yī)院多一些治療，我故意推脫說“醫(yī)院星期一辦住院出院手續(xù)的人個性多，星期二辦可能人會少一些”，父親嚴肅地說：明天必須要回去，就不再聽我解釋。我知道父親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這一天，父親仍然關(guān)心我們的一日三餐，依然叮囑我們要吃好一點，他說看到我們吃好睡好，他就高興……

　　周一，我們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小姨、二姨早早地來到醫(yī)院，幫忙收拾東西，這一次，我們少了以往康復出院的喜悅，我們心中更多的是難過，正因接下來所要應(yīng)對的將是這一輩子最難以理解的分離，輕輕地抱起父親，手中清晰地感覺父親干干的皮膚包著的條條筋骨，心疼啊，爸，哪些健壯的肌肉到哪里去了啊，哪撐起這貧寒家庭的身軀怎樣會變的這般無力啊，我親愛的父親，我親愛的爸爸啊，我的大大啊……

　　周二，父親讓我去買個鬧鐘、再把紗門紗窗訂好。依照父親的吩咐，我將這些事情辦妥，夏天的晚上，農(nóng)村的蚊子個性多，母親燒好飯菜，我們就端到房間吃，父親看著我恢復往常狼吞虎咽的吃飯鏡頭，連連點頭，說回來好、回來多好，回來我們就能夠吃好睡好……買回的鬧鐘，放在父親的床頭，父親經(jīng)常為一些小事表揚我，買這個鬧鐘也不例外地得到父親的贊許，父親說：安靜的時候，秒針嘀嗒嘀嗒的聽著聲音很好聽，和秒針一齊數(shù)數(shù)，也許會早些離開。我不忍心聽父親說這些，父親說：我的病已經(jīng)好不了了，多活一天，就多拖累你們一天，你們是我最心疼的人，我不想你們正因我拖垮了身體、影響了工作……爸，你快別這么說，您生病時我們連服侍左右都做不到，你不是白養(yǎng)了一雙孩兒，平時我們離家遠，也沒盡到孝心，在您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也就應(yīng)在您的身邊，過兩天哥哥一家也回來，到時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好聊聊。“哥哥，他們剛回來，暫時不好他們回來，他們請假要困難一些，下個星期再說”

　　周三，父親已經(jīng)沒有力氣起身了，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進食全部都是流質(zhì)。撫摸著父親蠟黃干燥耷拉著的皮膚、觸及到皮膚下方硬硬的骨頭，真的很心疼、很心疼，拉著那雙刷白的手，淚水奪眶而出……這雙堅毅的手，把我們撫養(yǎng)成人，給我們溫暖，給我們支撐，給了我們戰(zhàn)勝困難的勇氣和力量；這雙溫暖的手，精心呵護著我們成長，教會我們，無論生活多么艱難，只要有這雙勤勞的手，總能創(chuàng)造出完美的生活；就是這雙爬滿皺紋的手，帶著我們向完美的明天一步一步的邁進……

　　周四，靜靜的鄉(xiāng)村，醫(yī)療室的醫(yī)生依然每一天給父親掛水，藥水都是到縣城配的，每一天上午掛四瓶，一些營養(yǎng)液，一些遏制癌細胞生長的藥水。父親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針眼，已經(jīng)很難找到一點能夠順利扎針的地方，醫(yī)生告訴我們父親的狀況已經(jīng)很差了，我們明白醫(yī)生的意思，父親自己更知道其自身的狀況，也許是父親怕我們正因他的狀況而過多的擔心，他依然持續(xù)著一貫的慈愛，靜靜地躺在床上，“爸，你身上痛嗎”“不痛，你們?nèi)ッγ�別的事情，不需要太擔心我，喝的東西放在我床頭，我自己能夠喝”，下午，我到鎮(zhèn)上的照相館將父親的照片取了回來，父親好像知道我是因何事出門，傍晚，父親說：不知你哥給我照片選好了沒有，要選張好的，弄好了，要給我看看。我說照片已經(jīng)弄好了，父親要求看一看，當看到?jīng)_洗放大后照片的時候，父親異常高興，，看照片時，鄰居過來了，他同樣高興地要求鄰居看一看他的照片——一頭黑發(fā)，飽滿微笑的面容，透著樂觀向上的精氣神，在一身淡色豎條紋襯衫的映襯下，格外自然。微笑著，西邊的太陽已趴下山頂，晚霞染紅了天邊的云彩。

　　周五，父親依然安靜地躺在床上，吃一些流質(zhì)的食物，吃一些水果，但已經(jīng)嘗不出味道，腿部的皮膚更加干燥，每隔一段時刻父親盡力動彈一下自己的身體。父親是一個對衣著較為講究的人，出門總要將自己打理的整整齊齊，梳頭發(fā)，剃胡須，整理衣服，總會讓自己干干凈凈。生病的這些天，每一天仍然持續(xù)著清潔的衛(wèi)生，一口痰也會很講究的用紙巾包起，放在垃圾桶內(nèi)，母親每一天為其擦洗身體，換下來的衣服干干凈凈。觸景生情，父親牽掛地說“錦英啊，我就先走了，沒有辦法啊，我還想每一天給你煮早飯，還想每一天把家里打掃的干干凈凈，但實在是堅持不了啊，如今，我先走一步，你幫我打理的好好的，以后你老了，不能動彈了，誰為你打理啊，誰為你擦洗啊，兒子雖孝順，但還是不如我們親近啊……”母親再也忍不住悲痛，淚如泉涌。父親依舊安慰著母親不好悲傷。“我的淚早就哭干了，我舍不得你們啊，我舍不得我的好兒子、好兒媳、好孫子，我不想走，我還想多活幾年，看一看我的孫兒們長大成人……”“你們不好難過，老天只能給我這樣的壽歲，那年灌溉通電，我被電入水溝，手中緊緊地抓住三相電線，電閘短路跳閘，撿回一條命，坐在田埂上，半晌沒回過神來，當時想，我如果去了，我這兩個孩兒怎樣辦，老天，你讓我把兩

　　個孩兒撫養(yǎng)成人，在讓我離開吧”這么多年過去了，孩兒們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日子也算美滿幸福，我就是再舍不得，我也心甘情愿。這幾年，孩兒們已經(jīng)為了我做了很多，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能夠瞑目，而且是笑著離開……

　　周六，父親仍然給我們交待一些事情，要準備哪些東西、要通知哪些人、我們一一記在心上，上午，我說哥哥今晚就出發(fā)，等他回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好聊聊，父親點頭，這次沒有讓哥哥推遲時刻回來，也許他是真的想在最后的時刻看看自己的孩子了！父親依然躺在那里，靜靜地……夜幕降臨，下旬的夜空個性黑，房間里點著一盞臺燈，父親說難以入眠，父親已經(jīng)沒有力氣動彈腿腳了，坐在父親的身邊，撫摸這父親干癟的小腿，皮下有很多凝結(jié)小血塊，我想父親也許真的堅持不了多少時刻了，時鐘在午夜里的嘀嗒聲分外清晰，我問父親有沒有哪里疼痛，父親說沒有，正因他在默念“阿彌陀佛”，嘀嗒一聲念一聲，菩薩一向在保佑著他，沒讓他有絲毫的疼痛。父親是一個極有規(guī)律的人，十二點，他仍然和以往一樣，喝一些水，吃一些藥，這一次吃完藥后，父親安靜地睡去，睡前還不忘叮囑我們：你們休息吧！挨著父親我也躺下，母親靠在我們的身邊，一小時過去了，母親仍然那樣靠在我的身邊，我聽到父親酣睡的聲音，要求母親休息，母親說睡不著……凌晨四點，母親急促地叫醒我，說父親的狀況不好，說著我立即起身，父親的齁聲越發(fā)比先前大的多，我下意識地叫了幾聲“大大、大大”，父親沒有應(yīng)答，我拉著父親的雙手搖了搖，父親也沒

　　有反應(yīng)，我輕輕地撐開父親的眼簾，父親的瞳孔已經(jīng)有些放大，我大聲地呼喊“大大、大大，你醒醒，你能聽到我講話嗎，如果能聽到就，就眨一下眼睛”父親沒有絲毫反應(yīng)，仍然發(fā)出齁聲，眼前的狀況讓我無法理解，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但卻哭不出聲音，我依然在大聲地呼喊“大大、大大……”我不能理解，父親這一睡去就再也沒有醒來……

　　鄰居親友們都陸續(xù)地趕來，父親發(fā)出齁聲一動不動，他們讓父親再等等、大兒子已經(jīng)到南京了，很快就要回來了，必須要等等他們，時刻一秒一秒的流走，父親一向疼愛我們，他在堅持，他在爭取，他怕長子長孫們留有遺憾，他想著這些，他作出生命最后的堅持堅守，堅守著疼愛、堅守著付出……兩個小時過去了，哥哥沖進家門，撲到在父親身邊，大聲地呼喊：大大、大大，我回來了，我回來晚了……一旁的侄兒也在大聲地叫著爺爺、爺爺。父親的舌頭賣力地動了動，從喉嚨深處發(fā)出兩聲微弱的聲音，他在告訴我們“你們都回來了，我能夠安心地走了”，眼角流下了一絲眼淚，回復了平常的安靜，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母親哭天搶地，這個疼她、愛她、寵她一輩子的男生就此永遠地離開了她；我們悲痛欲絕，這個給我們溫暖、撫養(yǎng)我們長大、教會我們怎樣做人，可親可敬的愛人就此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這個每一天煮好香濃的米粥、端著熱水伺候到床邊為孫兒洗腳的爺爺，永遠地離開了……彌留之際仍然想著我們！

　　善待不辜負

　　觸手可及的幸福，我們從來都沒有過多的感恩，這些年，我們都在重復提起這么一些話：等天晴了、等涼快了、等空閑了、等年齡大了，我就怎樣、你就怎樣、你們兩位老人家就怎樣樣……殊不知，等來了天晴、等來了涼爽、等來了一切擁有的客觀條件，卻等不住我們的雙親已經(jīng)為了子女耗盡精力的身體，等不住他們那個一家人團聚共享天倫的遙不可及……我們再也不能圍坐在餐桌前一齊喝喝酒、聊聊天，我們再也不能分享哪些平平常常的幸福，你守著我、我依偎著你，摸摸你溫暖的面頰，短短的胡茬……

　　當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漸漸消失，當撫摸那剛從冰棺內(nèi)抬出的冰冷的軀體時，當一枚枚將父親的遺骨裝入骨灰盒時，我的內(nèi)心被震顫著，被拷問著，我們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么？父親用一生為我詮釋了答案——善待生命中的每一個過程，善待親情、友情、感情，珍惜每一個感動的瞬間，不辜負自己和所有關(guān)心我們的人！

　　父親一生不善言談，臨終前與我妻子的一段五分鐘的通話，妻子熱淚盈眶；父親一生關(guān)懷備至，臨終前還囑咐母親要留在家中生活，不好給孩子們添麻煩；父親常對我們說：家和萬事興，不好爭吵，要多謙讓，對一情外人都能夠相敬如賓，更何況是自己相濡以沫的人……您對我們傾盡所有，而我們……

　　善待自己、善待親人、不辜負那些生命中給予幫忙的瞬間——這也許就是父親要留給我們的寶貴交代！

　　（謹以此文獻給父親，愿父親在世界的另一端一切安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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