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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巷的記憶散文
白果巷是故鄉(xiāng)小城一條狹窄而幽深的小巷,因一棵巨大而古老的白果樹而聞名。
第一次走進白果巷是讀城關幼兒園。城關幼兒園在白果巷的盡頭,沿著那條幽深而又漫長的小巷,仿佛走了很久才走進一所寬大的院子。一棵巨大的白果樹隔墻伸出長臂遮天蔽日般罩著這個院子,我抬頭望天,天已經(jīng)被白果樹遮蓋了,陽光從密密的枝葉間篩落下來,仿佛陽光都變成了綠色的了。我們就在這個院子里游戲玩耍,開始了我的人生第一課。
幼兒園的班主任老師姓羅,別人都叫她羅老師,我叫她羅娘娘,因為她就住在我舅舅隔壁,從小就愛逗我玩。秋天,白果成熟的時候,我們就去撿白果,砸開就往嘴里咬,哎呀,味道是又苦又澀,羅娘娘告訴我,白果是不能生吃的。從此我就記住了。
不時有白果樹葉飄落下來,這時候羅老師就會拾起一些樹葉或夾在書本中,或貼在教室的墻上,給我們講這像小扇子一樣的白果樹葉;還教我們做手工,羅老師在紙板上畫上樹干,手把手教我們把白果樹葉沾貼上去,一棵小小的白果樹就做成了。
六十年代有幾年我寄居在楊柳河一號院子舅舅家中,楊柳河與白果巷相距不過百米,與表弟常常在白果巷亂逛。白果巷中兩邊全是一個個古舊的院落,我們就常常跑到那些古舊的院落中去,去看那些雕花窗子和繪畫照壁。有些人家的窗欞上和木板墻壁上浮雕著戲劇人物,跟《水滸》連環(huán)畫中的人物一樣,栩栩如生。我們常常邊看邊爭論,哪個是李逵,哪個是魯智深,至今我都還依稀記得。
白果巷有一個院子很漂亮,原來肯定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宅院,門楣上掛有一塊“灌口鎮(zhèn)第二居民委員會”的牌子。那時的居委會權力大得很,一號院子正好屬二居管轄,“二居”就成了大人們常掛在嘴邊的一個地方,里邊的婆婆大娘常常把一號院子里的知識分子呼來喚去,我就從心里討厭這些婆婆大娘。雖然我對白果巷很留戀,因為“二居”那塊牌子,一段時間竟然不愿意走白果巷了。
再后來,我和太平的一個同學成了好朋友,他告訴我,他家原來就住在白果巷的白果樹院子,他給我講了許多白果巷和白果樹的陳年舊事。噢,小小的白果巷竟然還有這么多的故事,它讓我對白果巷又有了新的認識。
老汪是我的好朋友,我曾經(jīng)到他鄉(xiāng)下的家中去吃過豆花飯。有一次他叫我到他那里去耍,我以為又有豆花飯吃,誰知他叫我到白果巷的一個院子中去,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了他現(xiàn)在的夫人,當時正在熱戀之中。從白果巷走出來,我默默地望著白果樹,半天,才似有感悟,生活原來還可以如此。
再后來,城市改造,幽靜走了,繁華來了,有幾個古色古香的老院子也隨之沒了蹤跡,幸好那棵巨大而蒼勁的白果樹還在。夏天依然撐開一把巨大的綠傘,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在樹下納涼;秋天又是一番美景,金黃的樹葉鋪滿小巷,金燦燦的,有縷縷陽光灑下來,白果巷瞬間變成了金色的小巷,如油畫一般。如遇雨天,有行人打著雨傘從巷子里走過,讓人聯(lián)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白果巷老了,可那棵白果樹依然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