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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家崗散文
上一年秋天發(fā)現(xiàn)大板舊石器遺址時,李友騫博士說,這可是改變考古界的成果,暫時是中國最東北端發(fā)現(xiàn)的舊石器遺址。根據(jù)撿到的舊石器加工殘片判斷,此處遺址距今約12000年,這里不是亙古荒原。
烏蘇里江流域有人類的歷史至少向前推進了一萬年。
由是開始檢索黑龍江省歷史發(fā)展,從興凱湖的新開流算起,直到集賢滾兔嶺文化,饒河小南山的發(fā)掘更是讓人耳目一新,2015年出土的玉器陶器等,無不在證明著烏蘇里江流域的繁華。
出于對北大荒歷史的進一步考證,我的北大荒歷史大記事年表的整理工作漸進尾聲,遼金之前的一些資料和證據(jù)漸露端倪,友誼鳳林遺址,七星農(nóng)場三江人的發(fā)現(xiàn),勤得利農(nóng)場額圖瑪瑙箭頭的出土,更是進一步佐證了黑龍江流域不但存在早期人類,而且分布廣泛。
上年秋末去阿城金上京遺址考察,沒有抽出時間去閆家崗古人類遺址實地走走,一直是個遺憾,關(guān)于閆家崗23700年前就有古人類的說法,我一直存有疑惑,今冬終于成行。
閆家崗農(nóng)場,位于松花江南岸,哈爾濱市機場路南十九公里處。歸屬今黑龍江農(nóng)墾總局哈爾濱分局,行政區(qū)域歸哈爾濱市道里區(qū)新農(nóng)鎮(zhèn),占地1068.33公頃,可耕種土地面積520公頃,人口5751人,1982-1985年間出土了很多舊石器及猛瑪象、披毛犀、東北野驢、大連馬、普氏野馬等化石。特別是一塊古人類頭蓋骨化石的發(fā)現(xiàn),奠定了“哈爾濱人”的歷史地位,閆家崗被認定是哈爾濱人的發(fā)源地。
考古發(fā)掘歷時四年,打深坑44個,共出土文物32種3000余件,化石出土了,可那些動物早已滅絕萬年。
383路公交車爬行的很慢。它開始是躲在哈爾濱火車站南面的角落里,我沿著博物館附近的北京街轉(zhuǎn)了很久才找得到。司機疑惑地看著我,我則趁機打聽閆家崗博物館的位置,司機納悶地直搖頭,他沒聽說過閆家崗有博物館。
怎么會呢?百度里說有的呀。
車窗上的霜遮擋了視線,一站一站地停車,前門上來后面下去的乘客,大包小盒的年節(jié)禮品,車廂里似乎都是急匆匆的趕集的人。
他們是閆家崗古人的后裔嗎?
男男女女麻木地坐著站著,偶爾有年輕的孩子拌嘴,一副滿不在乎這個世界的樣子,估計他們也許不知道他們的祖先的靈在天上看著他們哭泣。
383終于在一個半小時后爬到了終點站,腳剛一踏上地面,迎接我的是一股寒風(fēng)凜冽,結(jié)了霜的車里還是比野地里溫暖啊。
終點站前面有一個十字路口,路口邊立著一個巨幅廣告牌,上面寫著“太平湖溫泉小鎮(zhèn),北大荒垂釣園歡迎您”。噴繪的色彩早已退色,左上角被風(fēng)撕開了一道口子,那撕開的布條正在“噗噗嚕!钡厣熘囝^嘲笑我,你是來泡溫泉還是來參觀遺址的呀?徹底糊涂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緊趕幾步追上一位一同下車的先生,“嗨,先生,打聽一下”。
沒有反映,再努力幾步湊到跟前,“先生,打聽一下”。他愕然,你叫我?
鄉(xiāng)下的男士是不習(xí)慣人稱先生的,農(nóng)墾的人更習(xí)慣同志或師傅。
“請問,你們這里的博物館在什么位置?”
“博物館?有嗎?”
“有啊”我肯定地說。
他轉(zhuǎn)回身問一旁等候客人的出租車司機,“老七,咱們這兒有博物館嗎?”
司機們笑,“有啊,運糧河那邊不就是?”
“嘿嘿,看我這記性,我們這兒前些年好像要蓋一個博物館,不知道什么原因沒蓋完,你看,就那兒,里面什么都沒有”,他靦腆地向我介紹,似乎那博物館是因為他的原因停建的。
“你還是別去了,這冷的天,快找個屋暖和暖和吧,實在不行,你往前走到一個路口向右,離那兒不遠有一塊石碑,是古物,這天,得零下40多度”,他一邊說一邊索著脖子朝前去了。
風(fēng)看不見,只能感受刺骨的那種寒,手早已凍木了,手指不能卷曲,臉火辣辣地發(fā)燙、發(fā)木。
拐過彎約百十米的樣子,右手方向的馬路邊一排玻璃櫥窗,里面是一些圖片和文字,瞬間瀏覽,是關(guān)于閆家崗農(nóng)場的介紹,一座褐色的石碑立在櫥窗右前方,被一根粗大的鐵鏈子包圍著。再往前走是馬路,馬路邊擺放著金光暗淡的紙質(zhì)金條、燒紙,裹在軍綠大衣里的小販不停地在水泥馬路上來回踱著,不停地左右搖擺,不停地磕碰雙腳,“嘚嘚嘚”,樹皮早凍裂了,馬路也正從呼蘭河那邊裂過來。
沒有客人的生意難做,死人用的錢堆在那里等火燒過去,做這門生意的活人凍得僵硬了,晃動的大衣似乎失了關(guān)節(jié),賣錢的人的日子不好過。
我也快僵硬了,拍照用的手機早已凍成一塊冰涼,鉆心的那種極寒,涼氣凝固成鉆頭,努力往手心里鉆,我想逃脫。
櫥窗里的內(nèi)容已經(jīng)發(fā)白,僅僅幾年的歲月,顯得有些陳舊,因為是慣用了宣傳形式,失了滄桑感。歷史的本真本不需要編造與夸耀,盡力還原就可以的呀。用手機逐欄拍照后,也給那座刻有“閆家崗古遺址”的石碑留了影,心想這也許是我這次唯一的收獲,那些出土的猛犸象呢?
路過社區(qū)辦公室,蹦跳著跑進去,室內(nèi)好暖和。
屋里人嚇了一跳,我忙自我介紹,打聽哪里可以得到一本櫥窗里介紹的《閆家崗--舊石器晚期遺址》的書。那人象看見古人類一樣看著我,“啊,這個,你去旅游局看看,也許他們有”,歷史的發(fā)掘只是為了旅游嗎?
出了門,門外依舊是寒冷,我不知道旅游局在哪里,下車的時候,看見路邊的宣傳標語牌,破敗不堪的樣子,還有一座金兀術(shù)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雕像,一群漢人給兩尊女真人立傳,如同漢人給蒙古的成吉思汗樹碑。
右轉(zhuǎn),走上一座橋,橋頭有黑色石碑,上刻“運糧河”。
據(jù)說這是一條人工河,女真人用于運輸糧草,糧草足,滅遼,后又被蒙古人滅,再后來滿清入關(guān)統(tǒng)漢。
過了橋,走進風(fēng)口,路右面的湖面早被凍住了,水面的九曲回廊也被凍住,一艘小船凍在湖邊的柳絲里,大片的殘荷瑟瑟在冰雪里,不見人影。
路左面也是湖,只是沒有右邊的大,僅僅幾分之一的樣子,對岸是幾座類蒙古包,腰里圍著草簾子,頭上頂著紅地毯。風(fēng)從這邊窗子進,從那邊門出,呼嗒呼嗒。
蕭瑟了的冬季,酒壇子漆黑在白雪里,夏日荷塘的月色在冰封下了。
荷塘這段路不長,再往前走是溫泉山莊,對面就是博物館了,金兀術(shù)騎馬寒風(fēng)里,青銅綠銹的馬,青銅綠銹的人,人手里是高高舉起的斧頭。
溫泉山莊不見人影,隔了馬路的博物館不見人影,信步走近,空蕩蕩的大廳,幾扇門關(guān)著,一堆沙子上滿是枯萎了的野草,抬頭,一方碧藍的天還在那里。
沒有古人的氣息,沒有今人的氣息,游蕩著走出來,潔白的雪地里一行野雞的腳印走進草叢。
圍著博物館的尸體走了一圈,盡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堆人類的排泄物露天在墻角下。突然感覺有異動,猛一抬頭,幾片白菜幫子從二樓的窗戶飛下來,“砰”的一聲又關(guān)上。
歷史早就被時間凍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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