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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有山水的女人散文
仰天窩山有條路,是水泥路,雞狗隨處可見,嘰嘰汪汪地叫著。坡邊有大片大片的桃樹和枇杷樹,遠遠望去,滿眼是綠。林間藏著低矮的農(nóng)舍,如蘑菇般冒出地面。我每次登山,行至此路,耳畔總會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感覺要是山里沒這聲音,樹也沒那么綠,果也沒那么甜。
認(rèn)識這女人是8年前。那時,這路還是碎石小徑。一次上山,有條大黃狗伸出紅舌攔了道,嚇得我不敢前行。旁邊的農(nóng)舍里走出來一個短發(fā)女人,清瘦,麥色臉,素凈中透出純樸。她嘴角浮出月牙般的笑,說,別怕,這狗不咬人。又鉚足勁,對著大黃狗吼了一嗓子,大黃,過來!大黃狗就溫順地溜進了屋。
我登山,大多時間能遇著她。她要么正趕雞鴨回籠,要么在屋邊的地里澆菜,要么挑著兩滿桶水回來……她步履矯健,動作麻利,像一縷有彈力的弧線。有時,她也坐在山頂?shù)乃吝,入醉般看藍天白天。
山林打造成健身景區(qū)后,女人拆了農(nóng)舍,蓋了兩層高的磚房,又在對面的堰塘邊搭上樓閣,經(jīng)營農(nóng)家樂。她經(jīng)常攀上閣頂,整理瓦棚,動作敏捷自如。她喜歡老遠地跟山人喊話,葡萄賣完沒?過來坐會兒……吐出的每個字,像珠子碰撞,脆響脆響的,這坡喊得那坡應(yīng)。
時間稍長,我跟她熟識了,偶爾會聊上幾句,了解了她的過往。她是21歲嫁到縣城的,丈夫在五金廠上班,家里說不上富足,但也不為溫飽發(fā)愁。只是在熙來攘往的縣城里,她再也呼吸不到鄉(xiāng)土的氣息,內(nèi)心就像失去養(yǎng)份的土地,不再如往昔豐盈飽滿。她就;厣嚼,看父老鄉(xiāng)親,看桃樹綻紅,來寄托思鄉(xiāng)的情懷。走著,念著,她就決定,帶丈夫孩子,回山里生活了。
前些天,我登山扭傷了腳,到她店里坐了一會兒。一輛拉著碎樹枝的三輪車駛過,落了一地葉。她忙拿起門外的笤帚,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掃起來,生怕?lián)P起的灰塵飄進了屋。
我這才想起似的問,這路挺干凈的,平時有人保潔嗎?
她說,村上信任我,這事兒交我負(fù)責(zé)哩。天不亮就得掃,從山頂掃到山腳,要兩個多小時。
我笑了笑說,原來你是有公職的人。∧悄氵種菜,養(yǎng)雞,做生意,忙得過來?
她說,就是閑啊。我老公那廠子后來倒閉,他換到廣電局做安裝工,總是早出晚歸。孩子大了,在外闖。我坡邊的地也租給政府種了桉樹,這才經(jīng)營農(nóng)家樂呢。晚上,村里人來這兒打牌喝茶,也不用看顧,我困了就上樓休息。
我說,這年頭,像你這樣,喜歡守著黃土的人少!
她猛搖頭說,不啊,健身步道上,那些擺攤兒的人,還有綠化工,全是山里人。我們就喜歡這日子,健健康康,平平淡淡,才是福!
下山時,我忽然想起作家凸凹的幾句詩:“有山水的人,山水是活的。青山青,流水長。命里依山傍水……”是啊,她就是愿意做有山水的女人。這山山水水里,還有很多跟她一樣的人,對大山有著宗教般的愛。因為這份愛,山里人擁有了平淡恬靜的生活,仰天窩也才有了今日的生機和美麗。
開理發(fā)店的阿冬們
阿冬的理發(fā)店叫“新潮流”,就在我住的佳春苑小區(qū)樓下。阿冬胖乎乎的,眼睛亮亮的,透出絲綢般的光澤。他第一次給我剪發(fā)時,用裁縫選布料的眼神,圍著我緩緩轉(zhuǎn)了大半圈。我說,我要趕時間,得快點。他打個響指,拿起細柄梳,在手心靈巧地打個滾,然后操著柳葉剪,舞得像春燕飛,在我發(fā)叢中穿來穿去……
阿冬還有兩幫手,小峰和杉杉,都是90后。他倆見到客戶,臉上馬上浮出惹人喜歡的微笑。這店小,人手少,生意不溫不火,三個人似乎忙得不亦樂乎。春去秋來,店堂每天重復(fù)著同樣的景象。吊燈透亮,映得墻面的鏡子閃閃發(fā)光。貨架上碼滿洗發(fā)水護發(fā)素啫喱膏等瓶子,像一排排保齡球。音箱或蹦出周杰倫饒舌古怪的唱詞,或流淌著溫情脈脈的鋼琴曲。阿冬和小峰圍在轉(zhuǎn)椅邊,提線木偶師似的,一絲不茍地打理出一個又一個發(fā)型。彬彬蠻可憐,他只負(fù)責(zé)洗頭,整天坐在洗發(fā)臺前,雙手隨時沾滿洗發(fā)沫。不到半年,他的手開始裂口,食指和中指發(fā)紅發(fā)腫,干活兒時,只得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到了飯點,阿冬會叫外賣,中餐翹葷菜,晚上素食,但幾乎沒法按時吃。時間稍長,小峰胃不舒服了,有時像蔫了皮的茄子,軟在沙發(fā)上歇息。
晚上九點左右,他們空閑下來,也不急著打烊,倒是把搖滾樂放得震天價響,邊唱邊搖晃身姿。我散步路過,阿冬常拉我進去抽支煙,擺擺龍門陣——要么讓我介紹女朋友,要么約我去迪吧……反正都是跟荷爾蒙有關(guān)的話題,打打精神牙祭罷了。實在無聊了,阿冬就貓看下雨似的,望著門外發(fā)呆。偶爾小姑娘路過,眼睛會亮一下。小峰和彬彬呢,喜歡看對面的搖吧。炫目的霓虹燈下,有靚麗的女孩進出。他倆興奮了,就把臉貼在玻門上看,鼻子擠成一塊小辣椒。
冬天來了,彬彬覺得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盼著阿冬漲點兒工資。阿冬卻說,開銷太大,房東又要漲租金,快吃不消了。不久,阿冬又嫌電費貴,只要沒客戶,空調(diào)也不開,冷得大家呵哧呵哧直搓手。小峰大發(fā)牢騷,說再這樣干下去,只有窮得一輩子打光棍。阿冬徹底泄了氣,決定散伙。他打算找家大型美容店,做首席技師,能賺錢還不操心。彬彬要回老家,說父母讓他相親了。小峰想去酒吧上班,因為那兒好找女朋友。我聽著挺好笑,他們說得卻十分認(rèn)真,每個人都目光灼灼的,沉浸在美好憧憬中。
沒多久,他們真像三只春燕,各飛東西,從此消失了。
一晃兩年多。前些天,我路過長征北路。有人喚我。轉(zhuǎn)身一瞧,居然是阿冬。他瘦了些,眼里的光卻還是那么亮。我著實吃一驚,忙抬頭看看,還是理發(fā)店,招牌叫“審美”。我說,你在這兒做首席技師?他羞澀一笑說,幫別人做過一段時間,不習(xí)慣,還是自己當(dāng)老板,更有盼頭……聊了一會兒,我又問杉杉呢?他說,回老家了,還做這行。然后又指著航天夜市說,對了,小峰也當(dāng)老板了!哈哈,也是開理發(fā)店。嘮,就在那邊。
我還沒來得及驚訝,有客戶叫阿冬理發(fā)。阿冬要忙著進去干活兒,我也趕緊告辭走了,擦身而過的片刻,看見店門前不知一叢什么花,開得紅艷艷的,到底是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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