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童年的記憶散文

　　五月的興城海濱，春意盎然，蕩著路邊搖曳的垂柳，聽著海浪涌起的濤聲，令人心曠神怡�？粗�沙灘上，海水里游玩的人群，我領(lǐng)著三十年才見面的同鄉(xiāng)同學(xué)耿旺，來海邊浴場游玩，在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不約而同的走上海灘，真正的與大海親密接觸。踩在松松軟軟的沙灘上，踏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浪花兒，沿著海岸線，從東向西行。去三礁攬勝，觀望海樓。

　　走著走著，我們的鞋子就被海水打濕了。沒人心痛腳上的鞋子會被海水侵蝕，高興的相互看了一眼對方，會心一笑，認(rèn)了。頑童時的好勝心悄然而生，誰都怕被誰拉在后面，繼續(xù)走，快步走。鞋子慢慢的被浸濕，腳已經(jīng)能夠碰到水了，很滑膩很難受。可誰都沒有想把鞋子脫掉的意思，不能也不敢了�，F(xiàn)在不能像兒時那樣光著腳丫子在沙灘上打鬧嬉戲了，更不能像兒時那樣在沙灘上打井玩。這把年紀(jì)在玩四十多年前的游戲，會被人們看作是精神不正常的呀！無論怎么高興，理智都將兩顆童心牢牢的鎖住，只能想，不能做了呀？回頭看看身后踩出的兩排腳印，仰天大笑。眼里都沁滿了幸福的淚水，不聽話的連同想念家鄉(xiāng)，那山、那水、那群人的真情實感，一起流了出來。

　　如果不是耿旺來看我，這一幕很難再現(xiàn)了，有的只是留存在心里的影像。我和耿旺無可奈何的搖著頭，傻笑著，擦著淚，相互注視著對方，默默無語。海浪也好像有意和我們賽跑似的，走到哪就追到哪，快速的將身后的足跡淹沒，沖走了腳印兩對；我們那里還敢停下來，快速疾走，于是沙灘上又踩出了印跡兩行；有深有淺，有歪有直，很好看的，很好玩的；我們欣賞著，陶醉著，快樂極了。當(dāng)我們把海浪花兒甩在身后時，就故意把腳印踩得又深又直，又整齊，也就更好看了，美妙極了。原來腳印也是一件藝術(shù)品啊！很有質(zhì)感，亦很有美感！耐人尋味。我興奮的想大喊大叫，耿旺興奮的想快速奔跑，臉上都流露出孩童般天真爛漫的表情，內(nèi)心都充滿了說不出的喜悅，盡情的享受著這久違的快樂和幸福！我好多年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了，但我們都有超強的自制力，不能喊，也不能跑了，在也回不到四十多年前了頑皮時代。

　　童年烙在心海里的軼事，像海浪似地，擋也擋不住，一浪高過一浪的涌入我們的眼簾。我們下放的村子就在松花江邊，上游是吉林的扶余，下游是哈爾濱。是松花江的主流航線，那時去縣城還不通火車，公路也沒有現(xiàn)在通暢，全線高速。從縣城下發(fā)的大部分工農(nóng)業(yè)產(chǎn)品，都是從我們村子旁的這條水路運往臨江的各個公社和大隊。每天都有大小船只從江面上經(jīng)過，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水是萬物生存之本，村子里沒有水井，人們都吃江里的水。一年四季，全村男女老少都圍著松花江轉(zhuǎn)。那時江里的魚兒特別多，特別大，只要撒網(wǎng)就能撈上魚來。那魚兒大的兩個小孩子都抬不動，那魚多的連江灣里的馬蹄子窩里都住著小魚小蝦。我們就用手去抓，抓完就弄點干柴草然起火堆，把魚用柳條棍串上，撒點事先帶來的大鹽粒，烤著吃。半生不熟時就開始搶，一回兒各個吃的就像小鬼兒似的一臉黑。于是便張牙舞爪的打鬧起來，你抹我一下，我抓你一把。每到這時，耿旺總是護著我，怕別人的黑手抹到我的臉上，那多難看啊！還把烤熟烤透的魚留給我吃�，F(xiàn)在吃的烤魚沒有那時的鮮香，也吃不出那時特殊純美鮮香的味道。

　　江邊和海邊一樣，都是人們喜歡游玩的好地方。記得兒時最常玩的游戲就是在沙灘上打井玩，看似簡單，實際難度很大。沙子上是很難挖住坑的，愛散落。干一點的沙灘上好挖坑，但不上水，濕透的沙灘上有水又挖不住坑，很難成功。游戲的規(guī)則是：不能用手，只能用腳，誰的坑里水多，誰就是贏家。即沒挖出坑又沒上來水的孩子可就慘了，愿賭服輸。他們會自己主動的躺在沙灘上，孩子們便蜂擁而上，往他身上埋沙子，一直到把全身蓋滿，只露一個小腦袋瓜子大聲喊救命為止。這時孩子們又心疼的奮力扒人，手下留情，生怕弄疼了他，此時他不是輸家，而是被保護的寶貝。然后孩子們就拉著滿身是沙子和泥水的小孩子幸災(zāi)樂禍的歡呼雀躍！在沙灘上大喊大叫的瘋跑起來，你追我趕的又能玩上好一陣子。鬧夠了，玩累了，就把小泥孩護送到江水里，誰都會疼愛的幫他洗上一把。剛才還是火藥味十足的戰(zhàn)場，轉(zhuǎn)眼間就煙消云散了。孩子就是孩子，活潑可愛不會記仇。

　　自從我們家搬到這個村子以后，每年夏天，我都和小朋友們一起在沙灘上玩打井游戲，一直到上學(xué)�，F(xiàn)在想想，是不是因為村子里一直都沒有水井的原故，人們潛意識里早就有這個愿望，通過孩子們的玩耍體現(xiàn)出來了。也不知道村里現(xiàn)在還有沒有孩子玩這種游戲了？總之，吃著沒有經(jīng)過任何處理的江水是很不衛(wèi)生的，那水是綠色的，不向沒有污染的地段那樣純凈。記得村子里有好幾個長著大粗脖子的老人，怪嚇人的。但是，松花江的水，確實是甜的！

　　童年是美好的，豐富而多彩多姿，回憶起來雖有幾分惆悵，但非�？鞓泛蜏嘏�。老家桑田已老，自家房屋早已蕩然無存。漁村還在，江水東流，我多想長出一雙翅膀飛回老家去看看，那個我無數(shù)次夢游過的地方。

　　又一排海浪涌來，打斷了我們的回憶，猛抬頭，三礁攬勝近在眼前了。三礁攬勝是一座把海濱浴場攔腰切斷，從海面上架起的一條五百多米長的拱橋。工程巨大，橋面蜿蜒起伏，看似好象一條巨龍臥在海面上。望海樓就建在三礁攬勝的頂端，好似龍頭，仿古建筑的涼亭建在三礁攬勝的末端，好似龍尾。若趕上大霧天或漲潮時，海天相連，波濤洶涌的壯觀場面，會讓你忘記是在天上還是在人間！走在幻覺幻夢的橋面上，仿佛和巨龍一起騰云駕霧的震撼！三礁攬勝，這幅鬼斧神工造就，具有詩情畫意般的濃淡水墨畫，讓人賞心悅目，烙在游人的心上，永遠(yuǎn)也抹不掉。

　　我們踏上了三礁攬勝，登上了望海樓。站在望海樓上，心潮彭湃，熱血沸騰。居高臨下，便把興城海濱浴場的所有景致，美好風(fēng)光，盡收眼底。海面上川流不息的游船，嘈雜喧鬧的碼頭，騰空翻轉(zhuǎn)的高空攬車，山上山下各具特色的樓堂館所，公園里應(yīng)有盡有的娛樂設(shè)施，沙灘上五顏六色遮陽傘，都讓人眼花繚亂，其樂無窮。

　　我興奮的伴著自己夢幻般的聯(lián)想，把所有的感悟向?qū)в文菢佑米钐鸬穆曇�，最美麗的詞句一一講解給耿旺聽，自我感覺已是超水平發(fā)揮。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這方面的天賦。人的心境，是創(chuàng)造快樂的源泉，我要盡我的一切所能，讓同學(xué)耿旺有回家的感覺，享受親人般的天倫之樂，以此來回報，他拜訪之意。

　　耿旺樂的合不攏嘴，連連"不需此行，不需此行啊！你是興城最好的導(dǎo)游，最優(yōu)秀的導(dǎo)游。”

　　此時望海樓上的游人不多，耿樂拍照的興致不減。剛才在沙灘上已經(jīng)給我拍了很多張照片了，他還記得我的最愛。真得感謝科技的飛速發(fā)展，傻瓜被數(shù)碼取替，不然還真滿足不了我們愛照相的欲望，原來耿樂也是一位攝影愛好者，老有所樂，老有所為，開心就好。能使耿樂從嚴(yán)肅拘謹(jǐn)?shù)臓顟B(tài)中走出來，是我最大的心愿。畢竟我們有三十年沒有見面了，彼此的生活現(xiàn)狀都不了解。人活到我們這個年齡真的很不容易��！誰沒有經(jīng)過風(fēng)霜雪雨的洗滌，誰又能一翻風(fēng)順呢？太苦太累了，平安健康是我們這一代人現(xiàn)在生活的最大奢求。以后會怎樣？又有誰能知道呢？我只希望他在興城這幾天能過的開心快樂，盡地主之誼。

　　自從見面后，我時不時的能從耿樂的表情里，看到些許的傷痛和憂愁，到底是那方面出了問題我猜不到，也不敢問？盡量找他喜歡的事做，盡量找他喜歡的話題聊，讓他的心情徹底的放松下來。我們相互拍照，又讓游人給我們拍了幾張合影，慢慢的緩解了他的緊張情緒。人也活躍起來，幫我擺著各種姿勢拍照片，嘴里還念念有詞.

　　“記錄下這美好的瞬間，留作將來的回憶”。其實這要求一點不過，我也很樂意，照相是我最快樂的事。

　　“娟子；你還不老，還很漂亮，頭發(fā)還是那么黑、那么亮、那么的長！沒想到你還是那么的愛照相�！�

　　這話你已經(jīng)說了八遍了，半老徐娘那還敢和漂亮搭線。愛照相到是真的，來到興城后，我便喜歡上了攝影，我們家的影集多的摞起來能有你這么高。新老照片我都收藏，咱們那兩張小學(xué)畢業(yè)照片和中學(xué)畢業(yè)照片，你還有嗎？這可是我們倆人唯一的兩張合影。有的同學(xué)我已經(jīng)叫不上名字了，每當(dāng)我看那兩張相片時就想笑，就不解？你和鐵柱子怎么都是站在我的身后��！一邊一個不會是巧合吧？兒時的鬼心情，不論多大年紀(jì)，都會記在心上的，就想知道他們的秘密？。

　　“我是有意的，不知道鐵柱子是不是？”沒想到耿樂是如此的坦白。事實上也真的沒什么，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只是同鄉(xiāng)同學(xué)，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現(xiàn)在真的就像久別重逢的兄弟姐妹，親近不隔心，噓寒問暖成了責(zé)任。

　　我看見耿樂臉上泛起了紅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不敢深問個人隱私。今天望海樓上少有的清靜，連平時只有老人和孩子才有權(quán)利資格坐著休息的長椅，這回兒也閑置起來。

　　我便提議，耿樂：咱們也坐下來休息一回兒好嗎？

　　“好的，應(yīng)該把咱們的鞋子處理一下，你不反對吧？”

　　心有靈犀，我正在為這三寸金蓮受著煎熬而不能解救著急呢。耿樂又像小時候那樣，把我當(dāng)妹妹來照顧，拿起我脫下來的泥鞋，用衛(wèi)生紙反復(fù)擦抹，以此來吸干水分。坐在椅子上，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彼此不在陌生。

　　矗立在海中央的望海樓別有一翻景象。好好的享受一下只有大海才能帶給人們的這種特殊的愉悅心情。很難得哦，就算我這海邊人，也沒有時間天天來這里享受啊。

　　人生在世，更多的時間，我們扮演應(yīng)有的角色，而非活出自己。所以，只有當(dāng)我們平靜地面對自己內(nèi)心的時候，才能觸碰到心底最柔軟最真實的部分，做回原本的自己。去發(fā)現(xiàn)我們喜歡什么？愛著什么？原來幸福無處不在。

　　一群海鷗從望海樓的上空飛過，歡叫的聲音清脆悅耳。仰望白云藍(lán)天，環(huán)視遠(yuǎn)處的高樓山林，俯瞰腳下碧波蕩漾的大海，人是興奮的，美好的。望海樓上拍照，背景如畫。我還沒有休息過來，又被耿樂拉了起來，咔嚓咔嚓，耿樂的拍照興致更加高漲。他不愧是攝影行家，背景光線角度姿態(tài)都找的非常準(zhǔn)確，拍出來的相片張張都是一幅美麗的風(fēng)景畫，具有很高的欣賞價值和收藏價值。耿樂興終于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無憂無慮的和我有說有笑起來。

　　我趕緊又表揚他幾句，耿樂？你的照片，可以辦一個影展，說不定能拿大獎！我支持你。咔嚓，咔嚓，最后一張。我已經(jīng)聽到了快門的響聲，怎么還不放下呢？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不敢亂動，生怕擺錯了姿態(tài)，耿樂不滿意還得費心費神，驚異的看著他。他即不說話，也不放下相機，就這樣停了許久，我懵懂。當(dāng)他移開相機時，我看見了兩行清淚滾落下來。

　　哽咽著對我說；”娟子？我們可以擁抱一下嗎？”

　　我沒有說話，點頭默許。兩千零八年五月二十二日上午，就是六年前！是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日子！我和耿樂相識五十多年后，第一次擁抱了。沒有雜念，像兒子擁抱我時的感覺一樣，親切、溫暖、至愛融一身。我多想讓他永遠(yuǎn)的抱住我，不再分離，因為我和他都是單身。

　　陸續(xù)有游人上來了，驚擾了我們片刻的幸福。我情不自盡的拉起耿樂的手，跑下了望海樓。走回到三礁攬勝，來時急著登望海樓，感覺橋身太長了，回來的時候又感覺橋身太短了。人的感覺有時會被情緒而影響，使大腦突然凌亂，莫名奇妙的會在心中改變對很多事物的正確判斷，就是人們常說的幻覺吧。漲潮了，站在這騰云駕霧的橋面上，聽著橋下洶涌澎湃的海浪，撞擊拍打著巖石，發(fā)出優(yōu)美動聽的轟鳴聲，令人遐想無限，仿佛就是一只交響樂隊在演奏，《生命交響曲》。氣勢宏偉，旋律悠揚，如天籟神曲，扣人心弦。

　　行走在這行云流水間，如醉如癡，流連忘返，沒有了時間觀念。忘記了過去，忘記了煩惱，忘記了現(xiàn)在，忘記了年齡，忘記了憂傷，忘記了一切。只有快樂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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