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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吉的床下散文
看一部電影，畫面是：納粹德國在洗劫一條街道，男女老幼，健康殘疾一律被趕到十二月的寒風(fēng)中，街道上有著踩踏的凌亂不堪的積雪，已沒有原先的整齊潔白，人們站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人群中有一個小女孩，在大人們腿和腿筑成的墻下，悄悄地溜回了一幢樓里。朋友你覺得小女孩會躲到哪里呢？
答案是：小女孩躲到了一張床下。
這個畫面直擊我的心臟，它不光讓我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納粹的暴行，更為重要的是，它一瞬間讓我回到了小時候。
我想起小時候捉迷藏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貓洞，不是樹上，不是箱子里，不是被窩里，而是額吉的床下。
撩起床單鉆入，放下床單。簡單稚拙的動作，簡陋狹小的空間，換來的是心靈的放松，心靈的安全感。有時候可以一躲幾個時辰，如果愿意，躲一天都可以。當(dāng)然，不是回回都管用。得益于小時候的經(jīng)歷，在我的潛意識里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什么東西下面。長大后才知道，這是不安全的，尤其是地震的時候。直到現(xiàn)在，我覺得沮喪，難過，不安全的時候，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這不是逃避，而是需要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思考。于是，后來當(dāng)我越來越迷茫，疲憊不堪的時候，我就習(xí)慣地從大家視線里消失。
常常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電腦桌下，或者書桌下貓著，手中一筆一本，本上凌亂地寫著一些沒順序字上疊字的所謂的字。我相信，沒人能看得懂，而我能。我這樣說不是為區(qū)別自己與別人的不同，而是想說：人只有在自己心里覺得絕對安全祥和的情況下，才能寫出出彩的文字。所以，我就拿這些字，騙取幾個稿費庸庸度日。
有時候運氣好的時候，可以在床下?lián)斓揭唤清X，紙幣的硬幣的，不確定。那個開心勁啊，就別提了！這時候總少不了額吉的夸獎，至于拾金不昧的美德額吉是不提的，我想或許撿的是額吉的錢，所以額吉沒提吧。那時候撿到錢和現(xiàn)在撿到錢差別在于：那時候總是高舉著說我撿到錢了！唯恐天下不知�，F(xiàn)在撿到錢后，恨不得告訴別人我撿到只是一張別人不要的手紙。
長大了，不單純了，就不真誠了，對嗎？這樣說是不準(zhǔn)確的。應(yīng)該說：長大了，安全感沒了，而能讓我們感到安全的，就是那張紙幣，于是為了“安全感”，我們不得不不真誠了。
蝸牛般的歲月里，遍地是天堂。兩只腳站在額吉的鞋里模仿劃船的樣子，穿起額吉的寬衣唱幾句：“……前腿要弓，后腿要蹬……”拿起額吉的梳子梳個三毛辮，用細(xì)沙掏個小坑里面放只螞蟻，坐在床下把撲克剪成一百零八將，等等等；天堂之所以叫天堂，是因為要么再也回不到了，要么永遠見不到；前者念想之愈深，愈想尋回蝸牛的歲月，后者向往之愈久，愈想來一次天堂的飛躍。
我會拿來小枕頭躺床下，不理任何人。久之，我發(fā)現(xiàn)床的背面竟是個獨立的世界，不和任何地方連接，一臉嚴(yán)肅地獨立著�？此v橫交錯的紋路，很像一幅幅解說什么的圖畫。是什么呢？我想。這恐怕不是我能解答得了的，我抬起手指沿著圖畫的一邊，一筆就可以畫到另一邊。這構(gòu)成了我最初畫畫的感覺，圖畫課上，我總給老師訓(xùn)。那時候我想，歷時上的牛B人物，小時候必定都受過一番坎坷的吧。
我又想起，躲到床下的小女孩，摸摸頭上的臟土，一臉祥和。仿佛已經(jīng)和外面混亂的世界絕緣。那是最安全的地方啊，在蝸牛般的歲月里，額吉的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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