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碎碎念散文

　　一

　　20xx年1月23日，這一個冬日的周末，或是今冬最冷的天了。

　　雨一直下，看它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好幾次，倚窗看外面是否停了雨，只等它停下來，我好上天臺去，吹風也好，賞花也罷，只心思思要看看那些植物，那幾朵正要開放的玫瑰，是否被風雨打落了？

　　好些花兒，就是鐘情于這樣的天氣，只等冷風一吹，冷雨一來，它就蠢蠢欲動了，迫不及待地抽枝、發(fā)葉、含苞，然后，在風雪里，在嚴寒下綻放。

　　冷，其實是好的。聽大夫說，冷的這一年，病痛也見少了，細菌大部分都給凍死了。不冷的年，病痛就比較多。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冷吧，也好把我右手上的細菌都滅了，這每天的，不是酸就是疼，總不讓人好受些。

　　想起小時候的冬天，那種冷，入骨入肉，讓人記了這許多年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小孩童，衣著單薄，每天負責趕牛山上去吃草，在刺骨的寒風里守候著牛群，一件薄薄的衛(wèi)生衣，外加一件棉衣，就這樣，風里雨里，一穿就是好幾年。

　　記憶里，家鄉(xiāng)的冬天都很冷，雖不至于下雪，但是早晨的葉尖草叢里總是結了一層霜，又濕又冷。

　　小溪里的水，也是刺骨透心的涼。洗番薯，洗菜，洗衣服，都是拿到溪邊去洗的，等洗完，兩只手又紅又麻，都不怎么聽使喚了。

　　要命的是家里還養(yǎng)有豬，時常要去田里找豬草。冬天的田，泥被翻過來了，泥地里長了一些草，正好可以摘來做豬飼料。

　　北風從薄薄的衣衫里鉆進身體，冷得人鼻水直流，手卻不能停下來，沒有豬草，豬吃什么，回到家也得要挨母親罵的。摘了豬草，還得到溪水里去洗干凈，那種冷，是如今的不能比的，而且手腳時常被凍著了，生凍瘡，腫痛癢，讓人非常難受。

　　怕冷，不太喜歡冬天。

　　可是冬天，其實又有許多的東西讓人銘記。

　　放牛的時候，當然會集合幾個小伙伴一起找來柴火燒起取暖，有時候還找來番薯烤來吃，想想，也是有趣得緊的。

　　摘豬草的時候，也會摘到一些小花拿回家插上，或者摘到一些野果子。

　　記得在溪邊的野地上長了一大叢野薔薇，粉色，開花的時候，非常美，經(jīng)常去摘一些帶回家。

　　這看起來不算事的事，卻是安慰了那顆小小的心。

　　冬夜，還喜歡一家人圍著一盆炭火消磨一個又一個晚上。烤著火，圍在爸媽身邊，聽他們說話，暖暖的，一點也不冷，這種感覺，唯冬天才有。

　　所以，冬天，是應該來的，冬天所有的經(jīng)歷，是值得銘記的。

　　于那時的冷，現(xiàn)在的冷真不算什么了，手套，熱水，暖氣，保暖的毛衣，大衣，圍巾統(tǒng)統(tǒng)圍在身邊了。

　　只不過，這些都是外物，能讓你從心底暖起的，恐怕，也唯有一個愛字了得。

　　二

　　1月，某一個冬夜，一宿的雨，滴滴答答，就在我的窗前敲著，一直到天明。

　　喜歡這樣的雨夜，清寂里，溫潤里，有一份空靈的美，喜歡枕著這樣的美好入夢，想像著那敲窗的雨在玻璃上任意流徜，任意揮灑，然后，幻化成一幅唯美的水墨來。

　　冬夜，少少的寒意，洗擦完后，早早地鉆進被窩里，打算看幾頁書。

　　喜歡在這樣舒適的環(huán)境里亂翻書，尤其在下雨的晚上，清寂的靜境，滴答的雨聲，更能讓人走進書頁里去，細細地品味別人的光陰，也追憶著自己的從前。

　　回憶，懷舊，似乎成了一種習慣。于我，那是最好的放松。

　　前幾天在一個介紹好書的電視節(jié)目里聽到主持人說的兩句話，“我們懷舊，并不僅僅是懷舊，更是為了傳承和超越�！闭f得真是好，心有共鳴。

　　之前看《舌尖上的中國》，看得人垂涎欲滴。那五花八門的菜色和做法，真是讓人嘴饞也心饞。

　　小時候，在鄉(xiāng)下過，家鄉(xiāng)也有各色各樣的美味：酸辣蘿卜、酸辣沙梨、酸辣楊梅、甜豆腐、咸香米粉等等，媽和外婆做出來的粽子和燒餅，爸做出來的扣肉和炸肉，還有家鄉(xiāng)特有的黃瓜皮，脆蘿卜，酸芋梗，都帶著家鄉(xiāng)，家鄉(xiāng)親人特有的味道，這些平凡的東西，一直在我的記憶里長存著，想起就溫暖，美好。

　　那會兒，每天追看《舌尖上的中國》，嘴饞之余，起了個心愿，要把這些美味重新擺上我的餐桌，要把這些美味傳承下來。這個心愿，一直都在，我會慢慢的一一去實現(xiàn)。

　　不說超越，只為一份懷舊，懷念，一份溫暖。

　　雨下一夜沒停，滴答之聲，可把人的思緒帶回到從前去，如了那些扎根心底，讓人懷念的美味和人事。

　　木心先生說“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jié){的小店冒著熱氣/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從前，一切都是好的。只因，從前的人良善，純樸，真誠，從前的人專注，專一，從前的時光，很慢很慢，很簡單，日子在一日一日的等待里，更叫人上心和向往。

　　從前，一切都是美的。只因，日子簡單，所求不多，只要有一點點所得，都會歡天喜地，開心好長一段時間。

　　從前，一切都是好的，美的。只因，爸在，媽在，親人都還在。

　　憶從前，是為了更好地過今天，還有明天。

　　今晨，雨后初晴，我又得以與植物花草對望，傾談。

　　雨后的植物，更見青翠，柔美，生動，安然。

　　1月，冬天，可南方，早已是春天的節(jié)奏了。

　　冬雨？想說它是春雨，你看你看，新芽已發(fā)，春花已放，這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三

　　時間如水，歲月如歌，又一個冬日的周末，我又得以做個閑閑的看花人，這看花的心情，并不會隨季節(jié)，隨年歲而消減。

　　春、夏、秋、冬。每一個季節(jié)，都有生命在孕育和綻放。

　　在它最美的時節(jié)，若你看到了，那不管是多么微小的生命，都有了不同凡響的意義。

　　南方的冬天，并不冷，有些植物落了葉子，只剩下一條條硬硬的枝干，比如葡萄，比如桑葚，有些卻依然是青青綠綠的，充滿了生命力，比如茶，比如桂。于那些干枯了似的植物，我想它們最是喜歡這樣的天氣了，常在心里想，它們會不會亦如人一樣，在心里咕嚕，“冬天來了，春天就不遠了”呢。

　　南方，當是比北方離春天更近一些。所以說，生長在南方的植物，是有福的，占盡了先機。

　　而于一個看花人來說，也是有福啊，隨靈性的植物，早早地來到生機盎然的春天。

　　清晨的天臺，一地落葉，也一地花影花香。

　　首先映入眼簾的，觸動我的，是那棵幽幽的桂花。這個時候，開得非常燦爛盛大。滿樹細小淡黃的花朵，樸面而來的氣息，淡雅地彌漫開來。入得園子，不得不久久地嗅，深深地呼吸。

　　真沒有什么，比這自然之花香氣息更使人清寧，愉悅。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边@樣的詩句，于這樣的時刻，更是使得這個園子，這一地的落花，充滿了詩情與畫意。

　　想把落葉掃了，可看著桂花樹下的落花，手遲遲沒有動，想起紅樓夢里黛玉葬花的情景，心有不舍。我不是黛玉，沒有黛玉的靈性，所以也沒有把落花拾起埋葬，只把旁邊的樹葉掃了，落花依然留在了樹底下……

　　前段時間，公司樓下的桂花也是盛極一時，每天落花滿地，依然鮮活的花兒，看著不舍，拾了好些放辦公桌上，一天天看著它變了顏色，瘦成了一道風景，一縷時時縈懷的魂。

　　這樣，于花，于我，都是好的，我想。

　　有開，有落，開開落落，這便是生命。生命的終結，有時候，更能照見生命的本質。

　　意外地，荷池旁邊那一盆粉茶，今日居然開了一朵。不大，只小小的一朵，卻是鮮活燦然，嬌粉柔美的可愛。

　　喜這盆粉茶，盛時，幾十朵一齊開放，滿眼的粉紅，朵朵含笑，亦教人柔情莫名。

　　至于桃花，還早呢，自從女兒說搬家時一定要把那盆桃花也搬走后，我就天天注意著它什么時候結苞。葉子不多了，滿眼的也只是枝干，每一次上去，必定細細地看每一條枝干上可有綻出的芽苞。桃樹好大一盆，只怕新家的陽臺放不下，我對女兒說，可她堅持，說要搬，我數(shù)了數(shù)，看了看，有十幾盆一定要搬的。其實每一盆都不舍，都想留下，可是怕是到最后，終是要舍棄一些的。舍得舍得，沒有舍，也就沒有得，這便是生活，便是人生。

　　春有桃花夏有荷，秋有菊來冬有茶……

　　夫復何求！

　　我在四季里，我在我的四季里，已得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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