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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想念叫校園
尤愛午后的時光，陽光微熏，無風(fēng)。淺淺淡淡地行走在校園里，任著那時間與時間的相遇，傳來了清脆的聲響，穿梭在時光的隧道中，便生了滿眼的明媚。偶見學(xué)生跌跌撞撞地跑來，一臉的懵懂茫然。
這是春天的時光。校園里的花草積攢了一冬的力量，俏生生的，深深的綠里衍生著嫩得可以擠出一攤水的芽兒，生了一副美好的面容，呈現(xiàn)繽紛。這兒一處，那兒一隅，滿滿的春意流動。
玉蘭披著紫色的衣衫挺立于枝頭，修長的身姿，呈翹首仰望之狀。顧盼生暉的雙眸里，期許了多少對春日的美好遐思�；驖饣虻氖桦x，高高低低的錯落，甚至于有些小巧的花骨朵狀側(cè)身于樹丫間，在伸手可觸及之時�；▍s是開得素雅，那拘手可捧的形狀后漸次綻開的花瓣，輕輕巧巧，任著陽光直達它的心臟，它攜著內(nèi)秀的白晳，寫意了一樹的秀麗。待花慢慢黯淡下去，就悄然不見了身影，唯一可見的是落地的繽紛藏匿于密密匝匝的小灌木叢，再去細看，似乎春天的故事里從不曾有它的痕跡。
綠意在此后卻是濃起。不知何時，綠葉兒攀爬上了玉蘭樹枝頭，一片片，一叢叢，僅存的兩朵花傲然地寫著它們來過這幾個字樣。它們總是很及時地進入我的視野，在我進入學(xué)校的片刻間。漸漸，習(xí)慣了春日里有它們的影蹤。小小的葉子開始像浸泡在開水中的茶葉般，無牽無掛地伸展開了自己的嬌嫩身軀，已經(jīng)半個掌心般大小，新綠里洋溢著蓬勃。小花園里各種樹也是春意萌動，那記不住名的樹，光禿禿的枝頭上像是約好了似的，不期然地冒出了幾眼小嫩芽，柔弱無骨般地抹著黯淡的胭脂紅，帶著幾分怯怯的，不多不少恰到好處。走過之處，皆是蔥籠綠意、曼妙景致。
——綠的歡，紅的濃，搖曳著旖旎，氤氳著嫵媚。我看著它們，在很多個午后的安謐時光里。陽光淡淡地灑在它們身上，會落下斑斑駁駁的影，便是一城的暖意。
二
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一張張靜默或者活潑的臉上，眼角眉梢的柔媚，如同陽光般，在雨水的滋潤后洋溢著青春的色彩。
我試圖去尋找青春的印跡，屬于他們的，于我們而言，那只是直達心底的曲折回環(huán)。然，卻不同的，過去的再也回不來了。教學(xué)樓安然靜立，橙色是教學(xué)樓的主打色，很是醒目，盡管經(jīng)過了風(fēng)吹雨淋，淡去了很多，可依然改變不了它的外表。很多時候，我都在尋找過去，那里更接近于真實，更像是一灣避風(fēng)港。
我有些想念過去的校園。當(dāng)舊日的樓與此刻的樓在腦中交叉時，它們以出現(xiàn)、重疊爾后又消失的模樣，占據(jù)了一大篇想念的文章。想念，突然如同濃墨重彩下的畫般有著愈來愈深的顏色呈現(xiàn)得立體。在舊樓轟然推倒前，我的記憶也經(jīng)歷了一種悄無聲息的波動，動蕩搖曳，懷著顆惴惴不安的心，在自己的思緒里安置著似是而非的情懷。那個裝載了我最年輕歲月的校園，有著我成長記憶的校園，隨著那一抹那塵土飛揚，只能停留在了腦海的最深處。青春，在歲月的發(fā)端蕩滌，飄出的一縷縷色彩里只書寫著昨天，過去，還有往事。
我惦念著我的小伙伴，與她的交情就是在這里建立起來的，類似于革命情懷，我倆實際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見面，久到我都記不得是什么時候了。小伙伴兒離開時，這里還是當(dāng)初的舊樓房。許是因為經(jīng)歷過比較過，更是覺得那舊樓房有著不可言說的魅力。偶爾她會回來，但我們又會錯過。一次次地擦肩而過后，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念，一遍又一遍。她那長了又短了的發(fā)，在訴說著時光的流逝，歲月的流長。我們曾在一起，隔三差五地逛街，只是任性地喝一杯奶茶，然后找個地方悠閑地小坐；或者出去游玩，想起那些一起出游的日子，無牽無掛任紙短流長，在那一抹胭脂沾染了晨起的天時釀成了記憶中的美好。再或者一起做些什么事，都是再好不過的回憶了。這樣的日子，無法去重新體驗了。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忙碌。
三
在校園的西南角曾是兩座兩層樓高的小房子，那是年代已經(jīng)有些久遠的房子，房子的顏色有些黯淡，藍綠色或者更接近于灰藍色。靠近圍墻的那幢下面是食堂，只有一間的大小，就那么局促的空間，走在里面，人與人都會碰到了似的，房子前面即圍墻，不過那圍墻內(nèi)的天空被蓋住了，把陽光隔絕在了外頭，但凡是陰雨天都得開燈才可以尋找到光明。那么狹小的空間里，也會磕磕絆絆地放著許多柜子凳子之類的東西，這里無一例外的具備了一半儲藏室的功能。
食堂的樓上則是不折不扣的儲藏室了，堆滿了各種儀器。樓與樓間有一座樓梯，比較陡峭。每次往上爬，我都會抓著那扶手不放。然而卻是鏤空的。往下看，會覺得暈眩。中午的時候，會有學(xué)生來往，總怕會有什么東西掉下去，砸到了他們。就是懷著這樣的想法，走在一格又一格的樓梯上。
儲藏室的門經(jīng)年累月地關(guān)著，似乎它只是一個忽略的存在。我進去過幾次。房間的窗子一直都緊緊地關(guān)閉著，多了幾分神秘的感覺，所以總有股散不去的腐朽味兒。還有些藏書也湊著般熱鬧占據(jù)了一些位置。找東西的時候，似乎就顯得很是提心吊膽。擔(dān)心過會有突如其來的蜘蛛掉下來，這樣的情景倒是沒有過，見到蜘蛛網(wǎng)則是件尋常事了。書里有著歷史的味道，我安靜地翻著書，甚至連氣息都顯得凝重了許多。
旁邊則是一幢二樓的宿舍，偶爾會住些同事，那多半是家住得遠的，便會時不時地傳來嘩嘩的自來水聲，在這安靜的角落顯得特別地清澈。那個時候，有許多小伙伴一起玩�；蜴倚Γ蛘咚奶庌D(zhuǎn)悠。放眼望下去，就是一片田地。春天的時候，會見到草木肆無忌憚地生長著，黃色的油菜花倚了春光的明媚，投下燦爛的色澤，一群群的，在風(fēng)中搖曳不止。因為是居高臨下的姿勢，那些農(nóng)作物也只是依稀見著，不知是什么，也叫不出什么名，看著它們長大，似乎就是瞬間的事情。日子如同日歷本里的數(shù)字，不知什么時候又更新?lián)Q代了。
四
教學(xué)樓旁那棵樹，很高，抬頭只看見它密密麻麻的葉子層層疊疊，丫丫枝枝的，向四處伸去，擋住了一方的天空。
那時，學(xué)校剛合并不久，我也是學(xué)校最年輕的老師。我初見這樹，所以并不太熟悉。只是后來，學(xué)校不停地變化，不知它所去了何方。
在它的旁邊有一個主席臺，并不太大，總會有學(xué)生上去領(lǐng)操或者什么。隔著一段距離去看它，覺得它是遙遠的，遠到不能用單位去丈量。彼時，我還在不斷地熟悉環(huán)境之中�，F(xiàn)在終于明白了人初在一個環(huán)境中的那份靦腆，那份不自在。
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最初教的學(xué)生還是一年級。這么一想，覺得時間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早已在戲始戲終的剎那，很多事一曲終了后已是簾閉幕散。他們還是那么小小的個兒，小到就像是隔壁鄰居家的小妹妹，他們漸漸在我的心中落下斑斑駁駁深紅淺綠的印象。大概是六一節(jié)吧，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上去又演又跳的，我在他們的臉上涂上紅紅的胭脂，還在鼻間點上了紅紅的點點，白晳的臉上透著紅暈，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絢麗。他們童稚的臉上帶著一些緊張，但卻是勇敢地做著一個個動作。伴著可愛的音樂，他們一伸一展，一蹲一站，或者轉(zhuǎn)圈，或者原地�；貞浬顣r，才發(fā)現(xiàn)這一幕原來已經(jīng)深深地嵌在我的腦中，不可抹去。
后來主席臺到了對面的位置。那是午后的時光，陽光淡淡地灑下來，落在操場上，鋪了一地的溫暖。我和我的小伙伴站在操場上，靠近主席臺的位置，陽光照在我們的臉上，我們瞇著眼，淡成了一彎月牙。學(xué)生在臺上表演小品，她出創(chuàng)意，我出學(xué)生，就這樣子貢獻了很好[]的節(jié)目。他們?nèi)耍际俏易畹靡獾膶W(xué)生，能說會道能演。他們有聲有色地表演，引來臺下一陣陣笑聲，最后，學(xué)生們抱著肚子笑，緣于臺上的一句經(jīng)典臺詞。只是彼時，我們忐忑，生怕不妥被批評。
自從舊校園推倒之后，再也沒有主席臺，我們的仰望姿勢就此終結(jié)。學(xué)校里，只是平平淡淡的路，沒溝沒坎，沒有高低錯落，從這頭走到那頭，從這幢教學(xué)樓彎到另一幢教學(xué)樓，筆直的連廊，一眼萬里。
五
記憶里有輛車子，車子不大，色彩挺是濃郁，它安然地停在食堂的門口，車門大開，顯得有些慵懶，里面?zhèn)鞒隽藰O響的音樂，似是搖滾樂，敞亮極了，繞著食堂的上空悠悠長長，在云朵里流淌著。那是周末的日子，學(xué)校里極安靜，音樂聲讓食堂的這個角落分明多了些清澈明凈。那個時候的天似乎也藍很多，偶爾會有小鳥的啼囀聲，啾啾啾，啾啾啾，嚶嚶有韻，讓閑閑淡淡說著話的我們情不自禁地停下來，去認真地聽著。食堂的門前并沒有種樹，顯得有些呆滯，只有角落里的一堆煤，很高的一堆，黑黑的色澤使得這方土地更顯黯淡，不過它在慢慢地減少。
我們在這里包餃子吃。記得有好多的小伙伴，大家都同樣的年輕，臉上的光亮色彩如同初生兒般無瑕。有人提議，大家就聚在了一起。其實在此之前，我們并不都認識，只是你認識我，而偏巧我又認識了他。
有人在手忙腳亂地生火，我們其實也不會，但就圖個好玩，也會往鍋灶里亂塞一氣，用這幫倒忙的方式助上一臂之力，然后就嘻嘻哈哈地跑開了。柴火無疑成了石頭，與火絕緣了，無奈之下，便找了些紙張去燒，可是它們卻又太多柔情，一下子就撲向了火的懷抱，直接來個灰飛煙滅。紙又不斷地塞進去，然后添柴火，終于熱情不被辜負，火從奄奄一息之勢逆轉(zhuǎn)為燎原之狀。一群人則坐在桌前不緊不慢地包著餃子，不會包的也有，便在一邊學(xué)，隨心所欲，包出各種各樣的花紋，也不在意好與壞，開心就好。鍋里冒出了熱氣，這邊的進展并不快，而刀的噼噼叭叭聲響夾雜在其間似乎一場或急或緩的音樂會。且看那拿刀的姿勢，忽上忽下，蝴蝶翩遷的模樣，像極了大廚，不免一番贊嘆。餃子進了蒸籠，待一段時間過去，我們會好奇地湊過去，看是否熟了，被告之，不可以看，便略略調(diào)皮地跑開。于是又繼續(xù)說開了，天南地北地亂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地碰撞出和諧之音。音樂聲繼續(xù)，它自帶溫情般地不斷變換著旋律，努力投我們所好。聽到熟悉的旋律，便停下聊天的步伐，不雅不俗地哼上一句，管它跑調(diào)跑到哪去呢，我們相視一笑，快樂就好，不是嗎？餃子入口，齒頰留香，溫溫婉婉的笑容里洋溢著張揚的笑聲，如同一個漩渦，愈往里愈不可自拔。
那天的餃子，帶著撲面的溫暖氣息，濺濕了臉上的干爽，點綴著音符的落錯，味道變得更濃郁了。我們個個吃得肚子好撐。
六
我也住過學(xué)校，就在學(xué)校旁邊的樓里，在一樓，面對操場。那個時候，許是家里住得倦了，尋找一個人的滋味。不過有一個小姑娘陪著我。那個小姑娘，如今已經(jīng)長大，在讀大學(xué)了。她的眼睛大大的，皮膚雪白，很可愛。我們師生的感情很是不錯。伊始，她還不會自己吃飯，那么小那么小的小朋友，剛從家的懷抱里出來。我喂她一勺一勺。她認識了我，我記住了她。
校園的晚上有些黑，偶爾去辦公室，就要穿過這片黑暗。黑暗里，伸手不見五指。即便是月夜的日子，操場上依然是揉碎一片的暗，除了暗，還是暗。操場是石子路，悉悉碎碎的聲音就在腳底下生起，劃碎那份靜謐黑暗，一道，一道，破碎的黑暗里有了份靈動的律動。那種觸碰感來得特別強烈，盡管我已是很小心翼翼了。聲響傳到耳邊，似乎也是別有韻味。我于是喜歡穿著一雙拖鞋，更喜歡把聲音拖得很響，似乎是一首冗長的曲子，從學(xué)校最外頭譜寫到學(xué)校最里頭，節(jié)奏感十足，又余音裊裊。
遇到月亮皎好的時候，月亮就是我們的指路燈了，它會柔媚地投射光影在地上，地上就像鋪了一層薄薄的銀霜般。踩在上面，步子都變得淡若輕風(fēng)。風(fēng)淡淡地吹來，發(fā)飄起來，又靜下來。夏天的時候，校園外還會傳來蟲鳴蛙聲，你方唱罷我登場，此起彼伏的聲響繚繞在耳邊，田間風(fēng)韻十足。不過小蟲子偏生了湊熱鬧的心思，只要有燈光，它就那么不管不顧地撲上來。哪怕我不喜歡它的存在，哪怕我開了滅蚊燈。幽幽暗暗的光散發(fā)出來，但卻給了我安心的理由。
不過有時候也會害怕，校園的寂靜偶爾會帶來些恐怖色彩，身陷一抹驚色中時，那是有多害怕與恐懼。風(fēng)過不止的時候，會傳來一些古怪的聲音，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就刺碎在你的耳邊。我便把家里帶來的收音機開得好響，響到足以遮蓋外面的聲音中，而我身邊，又有了最近的陪伴。我就在這樣的音樂聲中沉沉入夢。
七
突然，又想起了舊日的教學(xué)樓。那是三層的樓房，前面的那幢，一如食堂的顏色，也是黯黯淡淡的。就在新教學(xué)樓的前面。我一直在這里，看著光景慢慢地改變了。我們的辦公室最早的時候在一樓，后來一直在二樓。突然，特別懷念大辦公室的日子。辦公室里有很多人的時候，同事與同事的關(guān)系特別好，辦公室里被作業(yè)堆積成了山，擁擠間自帶一份親切，平時一起工作周末一起玩耍。辦公室里也是熱鬧非凡，忙碌里總會抽出時間來聊聊天，這便是我們的調(diào)節(jié)方式，所以那時候沒有人說累或者悶的。工作也沒現(xiàn)在那么多這個或那個的雜事兒，只是上課改作與學(xué)生，別無其它。
那些個冬日的早晨，陽光一覽無余，密密麻麻的光線，穿透在我們的眼前，眼前便是一片溫暖。我們在沒課的時候，會拖把椅子在走廊上，背對著陽光，邊曬太陽邊改作業(yè)。本子里都是暖暖的陽光味道，筆也生了靈巧似的，在本子上揮著翅膀，從這本飛向那本。我們會互相搶凳子，然后再去靠近門的地方拉一把出來，走廊上滿滿的一排椅子，全是背太陽而坐的姿勢。偶爾嘴饞了，再買點吃的，愜意極了。后來也常有買點兒小吃的情況，不過多半是躲起來，三五個人圍起來，邊吃邊聊，好不快樂。吃完后，唇齒留香，房間也是香味濃郁。
那時的操場，一眼望到底的清澈與干凈，滿滿的都是最原始的模樣，只有操場邊的樹，隔三差五地長著，圍墻邊的教學(xué)樓旁有著白玉蘭，正當(dāng)季節(jié)時，會開得勢不可擋。
走在這個校園里，柔柔的輕風(fēng)吹來，發(fā)舞動著多姿的色彩，在綠葉旁沾染著生機。心底如同一抹浮動的流云，懷念的還是最初的歲月。那時光里寫著的是青春呢喃，那悠長中載著的是成長檔案，我們懵懵懂懂在笑意連連里把著快樂。眼前的一切，卻成了穿越的舞臺。我在這頭，我更在那頭。
我看著美麗的一切，又一次回到了過去。我見到了自己步履匆匆行走的模樣，在陽光下，那么明媚皎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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