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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年貨散文
春節(jié)臨近，家家戶戶都忙著備年貨過大年。我們家的年貨廚房，婆婆是當仁不讓的主角，甭管是灌香腸做臘肉臘魚、炸油條麻花各類酥菜，還是煮下貨備涼肴，都難不住勤快的巧手婆婆。身體瘦弱的婆婆，一旦忙起年貨，便象換了個人兒似的，全身洋溢著自信和力量。她一刻不停歇地在廚房忙碌，興致盎然地處理各種食材，不厭其煩地完成繁瑣工序，有條不紊地指揮我們?yōu)樗蛳率帧欠輳娜葑孕牛路鹗敲堑巧献约旱奈枧_，馬上就要開始一場華麗麗的精彩演出……
婆婆最拿手的是雞蛋卷煎，只見她將平底煎鍋放在爐灶上，麻利地刷上少許花生油，待鍋底溫度適宜時，迅速將碗中雞蛋液倒適量入鍋內(nèi)，右手嫻熟地抄起煎鍋手柄趁勢一傾，蛋液便恰好均勻平攤成一個完整的圓，等蛋液凝固香氣四起邊緣微翹，婆婆便輕輕捏住圓的兩側向上猛掀，一張金燦燦的雞蛋薄皮便準確落在一旁備好的白磁盤內(nèi)。就這樣舞蹈似的手起手落，不一會兒，便烙好了一大撂。然后婆婆再把提前剁細調(diào)勻的肉餡端過來，厚厚涂抹在蛋皮上再輕輕卷起，放在蒸鍋里蒸熟后，整齊碼放到墊了煎餅的竹筐內(nèi)，就成了可作湯菜燴菜的年貨了。
記得剛結婚的時候，我很羨慕婆婆做雞蛋皮的這手絕活，自以為簡單，嘗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請教婆婆時，她笑著告訴我：“你這傻閨女，看了半天沒看到要點，其他都不重要，這放油才是關鍵，太少要糊鍋，油太多又起泡……”然后又鼓勵我：“這沒啥巧處，多練兩次就成了，我這也是多年練手練出來的……”在婆婆的指導和鼓勵下，我終于也掌握了烙雞蛋皮的技巧，成了婆婆的得意弟子。
婆婆最愛做的是炸藕盒、里脊等酥菜。她告訴我說以前生活困難，花生油緊缺，誰家過年要是開了油炸鍋，那可是不得了，證明這家生活富足有余！飄滿半個村子的誘人香氣，會招來很多艷羨的目光。婆婆自小在貧困家庭中長大，對可望不可及的炸酥菜有著難以忘懷的童年情結。平日每逢買到白胖胖的藕瓜，總舍不得切成絲、塊炒來吃，她準會將洗凈的脆藕細心切成薄藕夾，夾上肉餡裹滿面漿炸成香酥可口的藕合，趁熱吃或涼后燴白菜吃都很受歡迎。炸酥菜在婆婆的年貨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內(nèi)容自然豐富多彩，什么小咸魚、里脊肉、蘿卜丸子、花生米、地瓜片等各種各樣的食材，都會被婆婆用恰到好處的火候炸成色香誘人、口感豐富的各種酥菜。面對我們的贊譽，婆婆常常感慨道：“哪里是我的手藝好，還不是日子越變越好了？東西多了，品種豐富了，人也就有心思變著花樣做年貨了！”
婆婆最不嫌麻煩的是煮豬頭做涼肴。盡管晶瑩剔透的涼肴是下酒佐飯的上品，且在春節(jié)間用以款待賓客最顯豐盛。可這是一項費工費時且程序異常繁瑣的年貨，很多人家嫌麻煩都直接去熟食店買商家做好的成品，但婆婆嫌那種涼肴會添加食用膠吃起來不放心且口味也差，便堅持每年都自己動手做涼肴。婆婆是個愛干凈的人，買來的豬頭肉和豬下貨都要加上鹽和醋，經(jīng)她的手反復搓揉清洗五六遍，然后再分類下鍋。先是淖去血沫，然后換過清水，重新熬煮。過一會兒，她會陸續(xù)將鍋中煮好的肉肴撈出、切碎，混放不銹鋼盆內(nèi)。大小骨頭要仔細剔除，熟爛的豬蹄要拆成帶骨小塊放入盆內(nèi)，小孫子愛吃的豬耳朵不能切碎，要囫圇個留下切絲拌黃瓜吃。當這些繁瑣的初加工工序過后，再把切碎的肴肉倒入大鍋，加入花椒大茴桂皮老抽料酒等佐料，重新添水熬煮，直至熬透熬粘加鹽大火煮開后，將它們一勺勺舀入大盆，放到窗外涼涼冷凍。經(jīng)過3-4小時，大功告成，婆婆將冷好的整盆涼肴端進屋，喜孜孜地向大家宣告：“湯汁收得正好，凍得結結實實的了！”我們一邊稱贊她技藝高超一邊湊過去瞧，只見色如琥珀、狀若果凍、肥瘦相間、鮮香誘人。小心劃割切塊入盤，再配上嫩黃的姜絲和白生生的蔥絲，再灑幾滴香油，此情此景，縱使再矜持的客人也會按捺不住，食指大動了……
婆婆的年貨品種豐富，有喧騰騰的豆沙包糖三角、點綴著紅棗和葡萄干的花饅頭、余味悠長的香腸、臘肉、香噴噴的醬牛肉，還有婆婆巧心搭配的臘八蒜，有解油去膩之功效。年夜飯時吃多了大魚大肉，挾一個碧綠如玉的蒜瓣放入口中細嚼，那叫一個爽口開胃！
婆婆心靈手巧，做出的年貨受到周圍人的一致稱贊和羨慕。她見大家喜歡，也樂得與人分享。每次做好了各色年貨，總要分給東鄰西舍嘗一嘗，碰到家里有特殊情況沒來得及準備年貨的鄰居，更是要多準備一些支派我們送過去。“過年嘛，圖個吉利！人人都得吃上年貨，來年的日子才順當豐足！”這是婆婆的理論，也是婆婆的愛心準則。
婆婆每年都提前準備好豐盛的年貨，讓我們的春節(jié)過得豐厚殷實，特別是作為年貨重頭戲的除夕水餃，婆婆更是煞費苦心。她會根據(jù)個人口味，甭管葷素，一氣包上三四種，讓你由著性子揀可口的吃！可有一年除夕，我們家竟然沒能吃上餃子。那是因為除夕下午，忽然得知兩天前老家本村的一個青年遭遇車禍，被送到縣醫(yī)院搶救。公公趕過去探望，婆婆也幫不上啥忙，只是惋嘆那家村鄰遭此不幸，又擔心他們身在病房吃不到過年的餃子，趕緊把準備好的各種除夕水餃全部下到鍋里，煮好后抓緊送到醫(yī)院，讓傷員及眾多陪同家屬在病房里吃上了熱騰騰的水餃。看過傷員，回家時己經(jīng)很晚了，婆婆想重新剁餡包餃子的想法被大家竭力勸阻了。
“嗨，過了個沒吃上除夕餃子的春節(jié)哪！”每每提及此事，婆婆總是滿心遺憾，但我們都知道，她對自己的做法決不后悔！
婆婆身子骨弱，每次連續(xù)勞累數(shù)十日，備完琳瑯滿目的年貨，她都累得頭暈眼花直不起腰，須得躺在沙發(fā)上休息一兩天才能緩過勁來。我們?nèi)叶紕袼�，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誰也不在乎過年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讓她別再為準備年貨操心受累，我們到超市商店隨便買些算了！但她卻不聽勸，仍然樂此不疲，堅持年年親手做年貨，且從不讓我這兒媳婦動手代替，最多會讓我?guī)退齽冾^蒜、切棵蔥或遞個碗盤啥的。面對我心疼的抱怨，她總是樂呵呵地說：“你上了一天班挺累的，就別沾手了，我現(xiàn)在還能做得動，讓我多做幾年吧，以后做不動了肯定有你幫忙的時候！”
我知道她老人家是體恤晚輩工作勞累，知道年關將近，各項工作都很繁忙，她自己盡量做好家庭后盾，不讓我們?yōu)闇蕚淠曦浄中摹?/p>
我們家的年貨廚房是婆婆的精彩舞臺，她象技藝精湛的優(yōu)秀演員醉心塑造人物形象一樣，不知疲倦地精心為家人、親屬烹制出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年貨，使我們的味蕾深深陶醉在承載她濃濃愛意和深深祝福的美好滋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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