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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山散文
2013年些許緣故，迷戀上爬山，每周定期進一趟秦嶺，想著兩年時間應(yīng)該能將72峪走完，然后將走過的每個路口每道景，記錄在冊，等到果熟蒂落，裝訂成書。想來，也是一種留念，后來熱情高漲了一段時間，便是徹底的沉寂了下來，瑣碎事情太多，即便心懷夢想，偶爾，也會有心力交瘁之時。
秋天，在很多人看來，輕輕觸碰，便落了一地的傷。而秋天，在我的文字里，算是一場空白的季節(jié)。今年8月份本打算進一次山，看盈盈秋水，賞清風(fēng)紅葉，后因親人病恙，未能遂愿，沒想到10月份公司組織了一次秋游，目的地是有著秦嶺奇觀之稱的天竺山，欣喜之余，打算湊齊文字的四季。
早晨8點多出發(fā)，一路奇峰林立，群山逶迤，鵝暖色的景撲滿眼底，淡淡的音樂繚繞在耳際，深深呼吸，清冷干凈的空氣有著蕩滌心靈的魔力。旭日東升，洋洋灑灑揮出一片如金子般的世界，遠處，山陽與山陰，一邊光芒萬丈，一邊冷冽凄凄，仿佛人世間陰陽兩隔般對立相忘。山澗景致，紅綠穿梭，黃橘交錯，如詩如畫般紅的純粹，黃的徹底，山水一線天處，幾朵浮云舒卷，綽約多逸態(tài)，輕盈不自持。清晨的霧與陽光仿佛進行著一場角逐，云霧纏繞的屏障，玄妙晦澀，偶爾出現(xiàn)空洞的地方，陽光悠然地露個臉，馳騁在陽光里，看陰影里流動的車，這靜謐的絢爛，讓心途徑一片靜美。
9點多，到達天竺山腳下，入眼處，是一座三層蓮花狀的噴泉，水流窸窸窣窣，很是清澈，偶爾會有路人經(jīng)過，告知我們水里面養(yǎng)的是一些珍貴的魚苗，看著小小的魚兒在水中暢游，我想，它們也該是帶有靈性的吧！山的外圍，是一排古式建筑，青磚綠瓦，雕欄玉砌，漆色柱子與建筑連接處，鑿刻著神龍戲珠，栩栩如生。古書記載，龍乃萬獸之首，能興風(fēng)制雨，能入海登天，一直被視為祖國的圖騰，因此，常常在一些神圣的、令人敬畏的地方存在著。站在臺階的下方，遙遙相望天竺山大門處，兩邊，被巍峨的大山環(huán)繞著，因太陽還沒完全升起的緣故，大門后方的山脈，透著濃濃的黛色之美，與蔚藍的天空，相映成輝。
同去二十余人，一半選擇登山，一半選擇坐纜車，簡單囑咐后，我尾隨登山的人群開始了今天的行程。這里的山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每一級階梯都由四塊長方形的石頭鋪砌而成，階梯的中央，攢聚著被秋風(fēng)染黃的楓葉，撿拾入手，指尖一片冰涼，而葉的紋路里，尚存著絲絲赤紅。正如當(dāng)初盛放時，那般火紅的情愫，花木人畜皆生物，然峽谷深淵最渺小的花，大山丘陵最不起眼的一片葉，即便凋零，也美的不可方物，上帝給了人類能洞察秋毫的眼眸，而大多數(shù)人卻選擇活在了別人的眼里。
僅容兩人通過的石砌旁，一邊是悠悠空谷，一邊是郁郁林木，應(yīng)山斜長，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抬頭，密密的楓葉遮住了傾囊而泄的陽光，偶爾，葉間空隙處，透進一樓光線，樹影婆娑，搖搖曳曳，像是大自然愜意的輕撫她的每一寸肌膚，越往上，山澗開始凝出水霧，林間景，變得似夢似幻。十米內(nèi)，綠意盎然；十米外，霧瀑如輕紗般，輕輕遮起了她的容顏。路邊灌木叢中，布滿著纖細的蜘蛛網(wǎng)，上面覆滿水珠，遠看，像是一張張彌足珍貴的珍珠網(wǎng)，華山松、紅豆杉，紅綠交疊，渲染進濃濃的霧氣中。有時途經(jīng)陽光地段，抬頭看，只隱隱瞧見一輪紅日，在葉間空洞處，被霧靄層層遮掩，進也進不來。
大約一小時光景，來到一段向陽山脈處，整片山體呈90度直立，山面無一草一木，光潔如幕布，細細看，有著淡淡的紋路若隱若現(xiàn)，像是大自然用狂風(fēng)暴雨洗煉出來的一本無字書。當(dāng)你靜靜的面向它的時候，你的內(nèi)心，決定著這片山體的內(nèi)容；你庸俗，它便俗不可耐；你高雅，它便雅而卓群；你機關(guān)算盡，它送你人生一場空；你淡泊名利，它許你一世富饒，立于半壁山巒前，恍惚有一種人如螻蟻般渺小的感覺。傾聽著遠處的古剎鐘聲，任時光荏苒，這片神圣的領(lǐng)域，永遠在你的面前，為你書寫婉轉(zhuǎn)難測的內(nèi)心。
窮鄉(xiāng)僻壤出美女，險山惡水出美景，其實，天竺山最美的。登高望頂，那一眼望不到邊的云海，中間，會經(jīng)過一段隧道，隧道兩邊懸掛著彩燈，使得里面的光線并不黑暗。沿著彩燈，猶如神仙指路般緩緩前行，二十分鐘左右到達盡頭，隧道口是一個可愛的桃心型，將深谷里的云海輕輕囊括，形成一顆輕飄飄的愛心，像是天竺山為每一位初來乍到者饋贈的一顆心，一份愛。出了隧道，一望無際的云海如浩瀚無邊的大海，奔騰不息、滾滾東流，這個地方極易出現(xiàn)海市蜃樓吧！或許，云海瀑布之上，一女子慈祥端莊，手持凈瓶楊柳，展顏輕笑，佛光普照。濃云密布之中，一女子盤膝而坐，左側(cè)，青燈古菊，右側(cè)，拂塵木魚，山邊，一輪紅日遙掛天際，陽光如金子般灑滿云海。云海中，有時會鉆出一山一角，將云海劃出高低不平的層次，遠看，像是靜態(tài)的瀑布，緩緩流下，彈出淺淺的云海漩渦，霧漫金山，翻騰席卷一路飄向遠方。
三個多小時的攀登，此時的大家已有些精疲力盡，行至一段階梯，抬頭遙望，不遠處半山腰有座亭子，正午的太陽肆意宣泄著它的光芒，使得整座亭子的外圍泛著淡淡的金光。因在山的拐角處，倒有種獨居的傲感，待到踏入亭中，那種遺世獨立的感覺又傳遞到我的身上，倚欄而立，如置身于九霄，萬里川原一覽無余。亭子外圍衍生出一段枯木，張牙舞爪如蒼龍般直插天際，亭子里還坐著三個上了年紀的人，想來也是疲累停下歇息，時光已掠走了他們青春煥發(fā)的容顏，而留給他們最深沉的內(nèi)心�？粗麄兾ハ啻蛉�，倒也心生羨慕，垂暮之年，能與友人徒登絕頂，一覽眾山，到也是件暢快事。
半小時過后，大家恢復(fù)了體力，繼續(xù)向上爬，聽說此處離山頂不到半小時光景，大家的勁頭高漲。有的，甚至向山頂跑去，而有的，真的是體力透支，以至于讓我見識了什么叫爬山，就是手腳一并著地，慢慢向山頂挪。我和其他三人第一波登上山頂，在山頂?shù)恼九_處，振臂高呼，低頭看，下邊的村莊在濃霧里若隱若現(xiàn)。山頂有一大塊平地，周圍散落著幾戶人家，空地中央，畫著大大的八卦圖。此時已到晌午，家家炊煙過后，端出美食聚在一起開始午餐，我們因為要等其他人一起下山，索性找兩個凳子，仰面躺下享受陽光，城市的陽光被高樓大廈分的四四方方，而此處的陽光，卻是轟然灑下，一草一木都被侵染其中，享受洗禮。
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鐘，終于所有的人都聚到了山頂，有的剛爬上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開始抱怨沿途的艱難，完全沒有了剛到山底下時那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我不僅想到最近聽過的一則故事：一位女士，自訴風(fēng)華正茂時，嫁給了年長十歲的丈夫，當(dāng)時的丈夫在她的心目中偉岸高大，然而婚后卻變得于她越來越?jīng)]有吸引力，所以開始質(zhì)疑，是不是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zāi)梗髱煂⑴繋е烈蛔呱角�，問此山如何？女士回答：偉岸、高大、挺拔、秀美之極。大師遂帶女士開始登山，女士走累了，因路不好走諸多抱怨，等到了山頂，大師問此山如何，女士回答不好，都是碎石頭，樹也沒長好，不過，遠遠看去，對面的山更美啊！大師笑了：戀愛時就是遠看高山，結(jié)婚后便是一步步登山。生活中不乏有這樣的事情出現(xiàn)，無論戀愛還是婚姻，當(dāng)你真正接觸了一個人后，他的喜怒哀樂、脾氣習(xí)性在你面前暴露無遺，很多時候，我們接受不了這種轉(zhuǎn)變。其實，人沒變，變得是心，當(dāng)一個人愿意卸下偽裝，拾起脆弱，證明你在他心中有著極重的位置，因為，我們總是無法克制將最壞的一面留給最親近的人，為什么？陌生人你對著人家發(fā)脾氣，換來的是皮青臉腫，關(guān)系一般的朋友你對著人家發(fā)脾氣，人家會甩你而去，而最親近的人，你發(fā)完脾氣，他們會哄你，會帶你去散心，偶爾即便心存委屈，也永遠不會離你而去，對愛肆意妄為的人，只希望，你們多些感恩，少份抱怨。
下山時有一段八百米的索道，大家商量集體坐索道下車，方便快捷又刺激，本來留存的體力足夠走下山，但想想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玩過這個游戲，于是欣然答應(yīng)，交了錢穿好安全衣。同事們一個個跟下餃子似的入了索道，耳邊的風(fēng)呼呼的吹，像是進入了時光穿梭機，忽明忽暗，演盡過往，八百米的路程，幾十秒便走完了，離出口處不足兩百米便是纜車。大家決定繼續(xù)坐纜車下山，纜車入口處，龐大的機器轟隆隆勻速旋轉(zhuǎn)，我一直沒想明白一個問題，這么大的家伙是怎么運到山頂?shù)模磩e人坐纜車，覺得是件特別危險的事，但當(dāng)自己親身體會，又覺得平平妥妥，相安無事，纜車穿過霧層，穩(wěn)穩(wěn)的滑向地面，而身處其中，看周圍的景，又是另一番大氣之美。
待下山后已是兩點多，今天的行程在此時也終將告一段落，身體雖累，心卻徹底的放松了下來，最后想借用一首詩，為美麗的天竺山結(jié)尾：置身如在九霄中，萬里川原一覽空。呼吸可能通帝座，壯懷直欲問天公。懸崖峭壁巨靈劈，大地撐持砥柱間。秋色西來風(fēng)日麗，下方佳氣郁蔥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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