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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敘事散文
年前，婁底晚報的朋友要我寫一篇關(guān)于過年的文章。
一直掛記著這任務(wù)，可是我能寫點什么呢？
年還是那個年。春天過去了，夏季又來了，秋打了轉(zhuǎn)，冬開始遙遙地張望，走著走著，便過年了。2012年春節(jié)來得更是那么地匆促。事情扎堆趕趟兒似地?zé)狒[著，一件一件把它們安頓好，年已來到了身邊，走到了眼前。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好不容易盼來的假期，又伴著年的腳步悄悄溜走。
滿街滿眼的年的氣息日行日淡時，我理了理頭緒，卻突然發(fā)覺，對于年，我竟然少了從前興奮期待的心情。
是我開始老了嗎，心頭一陣悸動。確乎的，真沒有了從前的翹首期盼的感覺。
2009年還差一個月要過年時，父親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把全家人的心都揪緊。不幸中的萬幸是，只是脊椎壓縮性骨折。以前鋤頭把腳趾頭挖個對穿都不曾哼一聲的父親，那一次在病床上痛得唉喲直叫，三四個人幫著翻身都翻不起，大便解不出逼得他痛苦難奈，也把我們的心熬成一團(tuán)焦炭。
那一個月里，我往返于相隔幾十公里的單位與家里，一邊是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一邊是需要陪護(hù)的父親，還要回去做飯給正在讀高中的弟弟吃，忙碌中，別無所求，一心只盼望父親早日康復(fù)，家里神龕上的香，每日必敬。那陣子，只感覺年就像一團(tuán)重重的云霧壓在我心頭，我數(shù)著日子，焦急地期盼父親的傷情能早日好轉(zhuǎn)。我甚至想著要好好再練下毛筆，免得父親站不起，家里春聯(lián)沒人寫。
那一個春節(jié)，父親硬是提前出了院。春聯(lián)依然是他寫，內(nèi)容也依然那么喜慶吉祥，只是字跡明顯沒有平時遒勁。
仿佛只是眨眼功夫，2010年就收網(wǎng)了，那是我記憶里最難過的年。因為工作換崗的不適，我焦慮而又壓抑。年越近，我越緊張恐懼。好像大限將要到來，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煎熬。我向朋友傾訴，我找心理咨詢師，我整夜整夜睡不著覺，頭痛欲裂。大年三十，在人們都喜氣洋洋地趕著回家，忙著過年的時候，我卻像落魄的羔羊，離群的孤雁，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母親憂慮地看著我，不聲不響。她把所有的擔(dān)心寫在行動里，為我泡甜酒，為我早早地把家中的年貨買齊，并送到新房子里。我一反常態(tài)的精神狀態(tài)早在幾個月前就露出了端倪。坐在沙發(fā)上，我一言不發(fā)。父親的眉皺得那么深，煙在大口大口地抽，氣氛全然沒有一點過年的樣子。我為自己這副模樣而苦惱，可又無助無奈。我希望得到求援的“解藥”自然不是父親所能給予的，沉悶中，父親猛地撇過臉，眼里竟然掠過淚花！
那一刻，時間凝固，萬劍穿心！是的，那不能用言語表達(dá)的語言才是最為沉重的啊。躲在廁所，我擦干斷線的眼淚，默然離去。
那一個春節(jié)，就當(dāng)它是歲月磁帶里的一段空白，真不愿回放……
2011的春節(jié)，如期而至。因為從陰影里走出，重拾開朗快樂的我，雖然工作依然壓力重重，憔悴疲憊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我感覺腳步里已增添了幾分堅定與自信。困難來臨時，不能急，不能哭，還不能等，只有想辦法，爬過去或是繞過去。而當(dāng)我的笑容日漸稠密時，父親的陰沉卻越來越嚴(yán)重。媽說他現(xiàn)在像你去年一樣的，也睡不著覺，整晚整晚的。我知道那是很多原因的扭結(jié)所致：工作人事大變動，面臨更加棘手復(fù)雜的局面，還有那為之奮斗十八年之久的冶煉廠也遭遇關(guān)閉風(fēng)暴，而一些投資因為大環(huán)境的不穩(wěn)定抽身而退時急劇萎縮……從來把事業(yè)當(dāng)成信仰，當(dāng)成支柱的父親，面臨著嚴(yán)峻的挑戰(zhàn)。而這一切，我同樣愛莫能助。為了生存，為了更好地生活，我們父女輪流遭受焦慮的折磨。
整個春節(jié)，父親沒有往日高談闊論的興趣，沒有四處拜年的積極，也沒有往年做計劃的豪情壯志，似乎行動的節(jié)奏也變得遲緩。私人老板的無情，對特別重感情的父親來講，是一種鈍擊。錘在他的心上，也把春節(jié)喜慶的氛圍擊得不敢靠近。小心翼翼中，望著父親蒼老，沉默，疲態(tài)備顯的背影，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能為他做些什么呢？我做得到什么呢？除了寬慰，似乎別無所能……
在忐忑不安中，又一年過去。
因為這種種，我始終寫不出關(guān)于過年的只言片語。
回眸匆匆流逝的時光，我忽然對“年”有了一絲敬畏。當(dāng)“年”未來時，每個人都在儲蓄，想把一年的財富、成績，各方各面藏足了，待到“年”來時端出來品評，釋放收獲的喜悅�！澳辍弊吡�，每個人又?jǐn)y著整個春節(jié)攢下的祝福，蹦兒蹦兒開始新一輪的積存，好迎接下一個豐收的“年”，熱鬧的“年”。如果那些困難、苦惱、不利真像傳說中的“年”，那么我希望用勇氣，當(dāng)鞭炮，驅(qū)走它們;用信心當(dāng)門神，守護(hù)來年的幸福。而在這一季又一季的前行中，一年又一年的流轉(zhuǎn)中，我只想對“年”寫下心底最誠實的愿望：祝福自己和家人流年大吉，歲歲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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