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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琴語散文
【清歡】
清歡,這個詞,入目便帶了三分的清寧。再品,大氣磅礴、纖柔婉約,兩個極端的氣勢逶迤而來。有些暖,就此鐫然在心。
清歡,是一莖細(xì)細(xì)的藤,一株將開未開的花兒,在春日葳蕤的午后,端然相望,寂然歡喜。隔著咫尺天涯,心早已纏繞在一起。
清歡,是未曾踏入的江山萬里,在陽光初上的清晨,披著七彩的霞衣,撥著千萬的鳥語啾啾,如同垂著雙髻的頑皮童子,帶著無比的調(diào)皮與天真,遠(yuǎn)遠(yuǎn)地立著勾你。
清歡,是美人眉間千思萬量的那點(diǎn)朱砂。殷紅一點(diǎn),便傾了江山?梢栽隗细杳詠y的夜,簪了寂寞放歌,挽了閑愁起舞。
江畔尋花,花,便是清歡;月下獨(dú)酌,酒,便是清歡;撫琴徹夜,琴,便是清歡;鮮衣怒馬,清歡便是一場場走不完的江湖傳奇,一簾簾賭不盡的風(fēng)花雪月,一宵宵耗不光的咫尺流年。
心在浮世輾轉(zhuǎn)良久,逐漸褪去鮮艷。在曠遠(yuǎn)的陌上行走,經(jīng)風(fēng)沐雨,生命的意蘊(yùn)因了磨折而變得通透。懂得了,這一生,要的,原只是一書,一硯,一燭,一屋,一良人罷了。
莫若此際,且捻起這短淺的光陰,打開,走進(jìn),將世間的一切嘈雜摒閉。以素碗盛花茶,佐書香入月色,把盞茅籬,與一人共話桑麻。
彼時,煙火鼎盛起來。尋常的歲月亦有了青蔥的眉眼。在尺寸之間丈量人生,在一粥一飯之間啖出歡喜,將平凡的日子,過成蓮花的盛宴。紅塵中,似可見一藤,一花遙相呼應(yīng);似分,似合妥帖自然,于清冽之間夾雜了無比的契合圓融。
如此,當(dāng)是最深的清歡。
【惑】
時光,敲著鍵盤,匆匆溜走。雀鳴于樹,云翔于天,一曲,如夢,似幻,折疊著宿醉。
樹蔭過了西墻。遠(yuǎn)處陌上,野雞喧且躁,擾人清寧。小字繁復(fù),落痕無聲,與昨日抵死纏綿。有風(fēng),來自亙古,清涼了單薄的相思。
浮生種種,在紙上掠影。紫燕雙雙,于堂前斜舞。千古的詩話,一朝的流芳,扣不響經(jīng)年的柴扉。一任心雨紛紜,滴穿頑石。
欲箋心事,卻怕憑欄三千。心知,春山已去幾萬里,雅客更在山外山。
痛,是歡之本。歡,是痛之根。語曰:情深則不壽。語曰:物極必反。語曰:……
但這些輾轉(zhuǎn)與飄零,如何解得?時間是儈子手,斬去尖銳的知覺之時,亦斬?cái)嗔舜褐厝A,夏之蔥郁,將一干因果,布滿楓之脈絡(luò)。
教人者,可冠冕堂皇,字正腔圓。至己時,始覺出絲絲牽絆,如網(wǎng),密不透風(fēng)。惑,此刻,只是一個詞,淺淺入目,淡淡縈回。無暗香銷魂,有清苦入骨。
極端空寂,極端徘徊。待得所有風(fēng)景都看透,忽有一日,迢迢心路,在某一刻柳暗花明。
彼時,長亭又短亭之相送,兀自橫于水之濱。而人生之渡口,已是舟楫漸消,自然之氣漸盈。
如此,惑雖在,亦干擾不了平常心。是非功過,終微塵不起。心若了了了,天涯便是我家。
【劫】
1、
紗窗后,靜坐。掘開一眼于記憶中走失的溫柔之泉,開始,想你。
屋外,無邊細(xì)雨落得紛繁。被淋濕的誓言,被鳥兒撲棱棱的翅膀帶起,抖落了一地晶瑩的眸光。
斜風(fēng)入骨,沁骨的相思,染了歲月的赭黃,落入幾卷經(jīng)書中去。
流年暗換時,你可否還記得來時的花黃滿徑?
2、
凌霄花又開了。一枝青色的脈絡(luò)越過了唐風(fēng)宋韻,顧自解開了紅繩。
關(guān)于天荒地老的傳說,唯夢里,才刻骨的真實(shí)。
一些流言在好事人口中,蠢蠢欲動。愛情渡過了經(jīng)年的刀光劍戟之后,竟然在家門口慘敗。
凌霄花兒落的時候,漫天的雨,都涼了。
3、
似乎一個世紀(jì),或者兩個世紀(jì)那么久。恒河的水,日夜不停地提問。
撐起寒舟,依然渡不過虛妄的執(zhí)念。
此際的我,試圖淌過記憶的傷口,去彼岸尋你。
4、
用無色的筆墨,描摹無味的心情。
誓言是從字里行間走失的小青魚,被圈養(yǎng)在一汪秋波里。
紫色的月光劃破幽深天幕,敲破了幾聲青燈古佛的誦念。
我勘不破情關(guān),佛不問生死。
5、
用一枝筆,在黑夜里錦衣夜行。
華麗的吶喊,引渡來朝圣的歌聲。
我是空空,空空是我。
一陣喧囂的塵埃,隨著尖銳的傷害,走到了天之盡頭。
6、
塵埃落定之后,漫山鐘磬聲聲。
【別后向暖】
生命像一尾魚,呱呱脫離母體之后,縱身躍入茫茫然的光陰中。許多明媚或憂傷的日子,若錦上繁華,豐盈了青蔥的歲月。逐漸的,在與現(xiàn)實(shí)真刀實(shí)槍的碰觸中,沿途的景致與歷練逐漸磨礪去了最初的稚嫩與青澀。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許多的理想與抱負(fù)被一浪一浪的世俗浪潮打飛。迷茫,困惑,迷失,開始陸續(xù)在血液中不安分地涌動。而此時,親情,友情,愛情同時在眼前糾結(jié)著,翻涌著。它們是成長過程中必須要跳過的三道龍門,唯有突破,悟透,超越于泛泛之上才可能真正走向成熟。
我們徜徉在書本知識與人際、生存等等復(fù)雜的洪流中,時常要忍受著孤獨(dú),喧囂,生死離別的種種考驗(yàn)。而利欲之間的誘惑便是那只肥大無比的白鯊,安靜地躲在事物的表象之后,只待你一個薄弱的疏忽,便會尸骨無存。
即使跳過關(guān)隘,我們?nèi)砸煌5亟?jīng)受大大小小的考驗(yàn)。譬如生死,譬如離別。
人間最苦是離別。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自古關(guān)于離別的詩句不勝枚舉。與親人,與友人,與愛人,與自己熟悉的生活或者工作環(huán)境。這樣的離別,有些未必具有那種詩情畫意的唯美,卻依然可以在記憶中留下深重的一筆。而有的離別,卻真真的,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那種痛與憾,會在每一個月夜輾轉(zhuǎn)找來,敲開你沉睡的記憶,跳入你毫不設(shè)防的清夢里,翻開那一面赭黃色的扉頁,于是,所有關(guān)于往日的感知如潮,再次將心之舟顛覆。
經(jīng)歷不同,悲歡自然有別。喜歡電腦管家里的簽到欄里的那句話:生的原創(chuàng),才不要活得盜版。每一份生命的體驗(yàn),都有著自己特殊的印記。生命的韻致與活力,常常在這樣的不間斷地磨礪中,逐漸散發(fā)出蓮的清香與靈透。
年輕的生命,因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別離而豐滿。兒時,父母與村莊給生命注入的第一抹蒼翠,已經(jīng)隨著歷練逐漸繁盛,飄紅。此時,所有繁華都落盡,心會因?yàn)檫@些浣洗而澄澈,透亮。再看離別時,自然有了別樣的風(fēng)姿。
于是,終于可以執(zhí)筆,于筆墨間繁衍出無數(shù)桀驁不馴的靈魂。那些曾經(jīng)苦苦尋覓著的突破,此刻有了從容的出口。曾經(jīng)路過的那些離別,終于可以坦然相對,安之若素了?v使雨驟風(fēng)狂,西風(fēng)殘照,亦不能打破那種潛入骨子深處的韌性與泰然。
倉央嘉措的詩里寫道:世上,除了生死無大事。何況別離乎。無論親情,友情,愛情,在時,我們努力過,爭取過,珍惜過,到了該放手時,自然要痛快一些。該走的,不該走的人離開之后,我們還需要繼續(xù)生活。一杯兩杯酒的別緒醉后,停杯,醒來。人生終究還要向前。沒有人會永遠(yuǎn)停在往日里。
所以,別后,唯有祝福,并打理好今后的每一日。將那些曾經(jīng)的困惑與彷徨,丟給時間去照料。待到春天再來時,且去往鮮花開滿的陌上,直面陽光,雨露與空氣,感恩過往,虔心向暖。
【文字之天空】
深秋。蘆花輕盈,黃葉翻飛。遠(yuǎn)山褪了深綠,近水換了新藍(lán),大片空曠的莊稼地里,鳥兒悠閑地成群掠過。
橋下的野椿林,紅了,又落了。如人生的幾度浮沉,波折過后,漸漸寵辱不驚。
一卷書,橫于案上;一支曲兒,縈于耳中。于此,萬千世事紛擾,一概拒之門外,胸內(nèi)有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詩香氤氳開來。
與文字相纏,若曠世奇緣,行著思,坐著念,就連夢中,都是一闕又一闕的繁文錦章。
世事茫茫,光陰有幾?忙忙碌碌,榮枯興衰之后,留下的快樂又有多少?莫若學(xué)得古人之二三法子,舉樽對月,詩酒癲狂,三五知己,寄情山水,看花枝月滿,讀曲水流觴,品墨間滋味,弄一曲山高水長。
閑暇時,于秋日的午后,煮一壺茶,細(xì)細(xì)斟了,淺酌慢飲中,澄心靜氣,把一干閑愁底事,都交與文字。此時,窗外有斜斜的日影游離,風(fēng)的觸角吹送著幾縷墨香,澄澈下來的心中,似乎有無數(shù)的文字如蝌蚪一樣游來游去。忽然有一句翩然落下:胸有塊壘,不吐不快。于是,執(zhí)筆潑墨,人生之悲喜端然于筆下縱橫交織,落地生根。
漸漸的,看著自己的文字由“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之后,慢慢的得到了一些認(rèn)可。由此,也逐漸認(rèn)識了一些人,進(jìn)入了一些圈子。譬如,文學(xué)天空。
文學(xué),天空。似乎是兩個獨(dú)立的名詞。
仔細(xì)斟酌之后,若深巷古酒,竟然被我品出了不一樣的滋味。
文字,若那株扶籬而上的青藤,于心的淡泊與寧靜中悄然蔥綠成蔭;而天空,似寶傘華蓋,在洗練與開闊中淡定地舒展成一方的守護(hù)神。于是,青翠的愈發(fā)滴翠,凈藍(lán)的愈發(fā)澄澈,兩種形態(tài),剛?cè)嵯酀?jì),舒卷自如,無酒亦能深醉。
文字,可以磨練心性;文字,亦可以提高涵養(yǎng);文字,還能夠讓人參破人生中許多重境界,而后變得達(dá)觀而且睿智。
文字是有生命的。你用怎樣的心去對待它,它便會還你怎樣的風(fēng)情萬種。古典,現(xiàn)代;內(nèi)斂,狂放。一萬種不同的排列,便會生出一萬種不同的姿態(tài)來。
文字,之于女子,是青花般的驚艷與婉約;文字,之于男人,是仗劍天涯般的灑脫與豁達(dá)。
有幸,今生與文字結(jié)緣。雖天資魯鈍,亦肯亦步亦趨相隨。心在如此的洗禮下,漸生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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