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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些榆樹散文
幾根榆樹枝伸向房頂,輕輕柔柔的搭在了房檐,枝上的榆錢兒密密麻麻的擠成一束,綠綠的,嫩嫩的,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榆錢兒的頂端是一只鮮嫩翠綠的榆樹葉。一種久違了的欲望從內心升騰出來。春天來了,又到了榆錢兒飄香的季節(jié)。
我折了幾只榆樹枝,把榆錢兒榆樹葉一起擼下來,用清水洗凈,再把榆錢兒和榆樹葉分開。榆錢兒放到盆里,撒上棒子面兒,鹽,用清水活好,放到電餅鐺里,打開開關,不一會兒,電餅鐺里冒出一股一股的蒸汽,整個屋子一下子充滿了榆錢兒的清香。妻子聞到清香走過來,“你在做什么?”“我在做榆錢兒坨子啊”妻子一下子高興起來,“我最愛吃啦,小的時候我常吃,拌了蒜最好吃了,我去砸蒜”。不一會兒,坨子熟了,妻子的蒜也砸好了,蒜被砸得細細的,清水一沖竟然有小半碗,再點上幾滴芝麻油,蒜香,油香撲鼻而來。我和妻子一人盛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榆錢兒坨子,然后澆上幾勺蒜液,榆錢兒的清香,大蒜的辛香,芝麻油的幽香隨著升騰的熱氣飄散開來,一股歲月的幽香也從內心升騰起來。
七十年代初的中國依然是貧困的。對于兒時的記憶除了歡樂之外,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事情都和吃有關,那時我的活動也大都與吃有關。每天早晨,母親和哥哥姐姐都要去上工,我們這些孩子也不能閑著,大人走后,我們也要拿上一個小瓢兒到溝坡上去挖野菜,一定要在大人回來之前趕回家,把野菜清洗了,等大人們回來一起吃。這是每天上學前必須做的事。對于我們這些淘氣的孩子來說,挖野菜并不是我們的最愛,況且野菜并不那么好吃。我們真正喜歡的是擼樹葉,想想那時吃的樹葉還真不少,柳樹牙兒,楊樹葉,桑樹葉,花椒葉,甚至臭烘烘的椿樹葉,但最喜歡的要數榆錢兒。
榆樹在那個年代幾乎就不再是樹,它似乎成了一種食物,一種特殊的食物。每到春季來臨,榆錢兒飄香的時候,我們這些孩子就變得忙碌起來。帶上一個長長的木棍,在木棍頂端綁上一個鐵鉤,在村子里到處找那些長滿榆錢兒的榆樹。那些矮的榆樹,我們就站在樹底下用綁了鐵鉤的木棍一叉叉的絞下來,春天的榆樹枝是很有韌性的,有時絞好幾圈也絞不下來,只好用力往下拉,拉得整棵樹都在搖晃,隨著榆錢兒的紛紛跌落,鐵鉤從樹杈上滑落,那些樹杈任性的彈回到空中。緊幾天的功夫,村子里的榆樹都變得傷痕累累,一段段光禿禿的椏枝無奈的刺向天空,只有那些最頂端的樹枝,依然榆錢兒滿枝,樹葉蔥綠。人們用這些鮮嫩的榆錢兒做成坨子,菜餅子,嘎噠兒湯。榆錢兒顯然成了那個年代我們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種時令食品。榆樹的價值當然不止這些,那些成熟的落下的榆錢兒也會被收集起來,去掉榆錢兒多余的皮,只保留榆籽,活在白薯面里,烙成餅,那又是一種滋味兒。甜絲絲白薯面餅吃到嘴里,時不時的會發(fā)出一聲榆籽被咬碎的脆響,感覺就像吃芝麻燒餅。【注:白薯面餅一定吃新鮮的,隔頓的像牛皮,隔天的像鐵板,可以讓你吃到腮幫子發(fā)酸】
榆樹站著的時候,用榆錢兒榆樹葉回報著人們,即使倒下了,也依然在奉獻著自己。榆樹長勢很慢,所以樹質堅韌硬度極大,即使只有碗口粗細,也能當做房檁使用。榆樹被伐倒的時候,人們用鐵鏟除去那些皸裂老皮,那層緊貼木質的嫩皮被一條一條的剝下來,樹干和那些粗一點的樹枝的皮也會被剝下來,連同那些樹根的皮一起曬干,打成面粉。這是一種難得的食物添加劑,用來添加到白薯面里烙餅,單純的白薯面是很難烙成餅的,加上榆皮面兒面的任性就增加了,白薯面餅趁熱吃還好,涼了就不好咬了,那得撕,干了要慢慢的一小塊一小塊的去嚼,最好是把干餅在清水蘸一下,再放一會,那樣才會好吃一點兒。鑒于白薯面餅的這些特點,人們很風趣的送了一個十分形象貼切的雅號—牛筋餅。雖然它并不招人待見,但它卻支撐著人們走過了那段艱難歲月。
那年,那些榆樹,就這樣被人們啃食,那真是吃到連皮都不剩。對于榆樹來說,那是殘忍的;對于那時的人們來說,也是一種無奈。現在的榆樹是幸福的,它幾乎不會再受鐵鉤的纏繞,也不會再滿身傷痕,不會被剝得赤條條的羞于見人。春天,一棵棵榆樹榆錢兒滿枝,榆葉蔥綠散布在村子的各個角落成為村莊的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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